原本趴着的应容沛漫不经心地抬眼看了他们一眼。′1-3\3,t·x_t..?c/o.m′
那双眼睛里仿佛结着千年不化的霜,在触及黄毛嚣张的表情时,掀起一丝转瞬即逝的冷意。
然而下一秒,他却只是懒洋洋地转了转手腕,将脸埋进臂弯,继续陷入沉睡,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干系。
沈砚雪咬着下唇,手指颤抖着抚过被撕烂的课本边角,一副委屈又不敢声张的模样。
前排的黄毛见应容沛没有反应,愈发得意起来,伸手狠狠推了推沈砚雪的肩膀:“装什么哑巴?问你话呢!”
沈砚雪踉跄着往旁边倒去,手肘重重磕在应容沛的课桌上。
巨大的声响终于让应容沛再次抬起头,他不耐烦地皱眉,眼神冰冷地扫过黄毛的手。
黄毛被这眼神刺得心里发怵,却仍强撑着面子骂道:“看什么看?管好你自己!”
应容沛却不接话,只是慢条斯理地坐首身子,他的动作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扰人清梦…滚!”应容沛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几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黄毛张了张嘴,还想反驳,却在迎上应容沛阴鸷的眼神时,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骂骂咧咧地转回身。
接着,他又扭头看了一眼沈砚雪,道:“你也滚。”
教室里重新陷入诡异的安静,只有蝉鸣声从窗外不断涌进来。.k¢a′k¨a¢w~x¢.,c·o*m¢
沈砚雪盯着应容沛后脑勺翘起的一缕黑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课本撕裂处参差不齐的毛边。
蝉鸣声混着电风扇的嗡鸣在头顶盘旋,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周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同桌,或许就是撕开校园乱象的关键突破口。
午休铃一响,沈砚雪便攥着纸巾匆匆起身。
走的太急,脚踩空了一个台阶,扭了一下。
走廊里三三两两的学生斜倚着栏杆抽烟,烟雾在燥热的空气里扭曲成团。
她刚拐过楼梯拐角,后背就被人猛地抵住墙壁,廉价的校服布料摩擦着粗糙的水泥墙面,硌得生疼。
对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小瘸子,听说你是应容沛的新跟班?”
染着蓝紫色头发的男生吐掉嘴里的口香糖,黏腻的残渣啪嗒落在沈砚雪鞋尖,“让他明天把上个月的保护费翻倍,不然......”
话音未落,沈砚雪的手腕己被死死钳住,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她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喉咙里挤出呜咽:“我、我不知道......”
“装什么蒜!”蓝发男生扬起拳头,却在即将落下时被一道黑影截住。
沈砚雪眯起眼睛,看见来人骨节分明的手指稳稳扣住对方手腕,白色衬衫袖口滑落,露出看似有力的腕骨。
“在走廊聚众闹事?”
清冷的男声带着金属般的冷硬,沈砚雪这才看清救她的是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教师。,求+书.帮¢ *已*发-布~最,新~章?节/
蓝发男生脸色骤变,挣扎着后退两步:“顾老师,我们就是开个玩笑......”
话没说完,便被同伴拽着跌跌撞撞跑远。
“没事吧?”顾老师松开手,镜片后的目光在沈砚雪颤抖的指尖停留片刻。
沈砚雪忙低头把碎发别到耳后,黑框眼镜滑到鼻尖,活像只受惊的鹌鹑:“谢、谢谢您......”
看着教师离去的背影,沈砚雪摸了摸被捏红的手腕。
男职高中里连老师都带着股肃杀之气。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自我安慰的笑脸,哈哈,可能是她精神绷得太紧了吧…
看这里所有人都是,人均恶人。
从没觉得高中,这么难熬。
当沈砚雪拖着疲惫的身躯,终于熬完了一天的晚课。
夜风卷着白日里未散的暑气,黏腻地贴在她身上,厚重的伪装一下下,汗水早己浸透了内衬。
推开西人宿舍的铁门时,锈迹斑斑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屋内弥漫着烟草混着汗味的气息,应容沛斜倚在双层床的下铺,修长的腿随意搭在床边,指间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
在看到沈砚雪的瞬间,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哟,这不是咱们的书呆子吗?过来。”
沈砚雪攥紧书包带,强压下内心的不满,垂着头挪过去:“怎、怎么了?”
“把我衣服洗了。”应容沛扬了扬下巴,脚边的塑料桶里堆满了脏衣服,甚至还有一条底裤若隐若现。
沈砚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只能用颤抖的声音回应:“我……我不会……”
“不会学。”应容沛碾灭香烟,起身逼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你这副病殃殃的样子,有点活儿做,比没事出去乱逛被人堵在路上了强。”
就在沈砚雪进退两难时,上铺传来窸窣响动。
一个戴着银框眼镜、面容温润的男生探出头来,他穿着整齐的睡衣,唇角挂着温和的笑。
“应哥,差不多得了。新生刚来,别太为难人家。”说着,他翻身下床,顺手拎起塑料桶,“我正好要去洗衣房,一起吧。”
应容沛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砚雪一眼,又瞥向解围的男生:“林叙,少多管闲事。”
被称作林叙的男生却不以为意,朝沈砚雪眨了眨眼:“我叫林叙,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他的声音温柔,带着恰到好处的安抚,让沈砚雪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沈砚雪感激地看向林叙,低声道:“谢、谢谢……”她弯腰提起桶,塑料边缘硌得手掌生疼。
转身时,余光瞥见应容沛倚在床边,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那眼神仿佛要看穿她所有伪装,让她后颈泛起一阵细密的寒意。
洗衣房的白炽灯在头顶滋滋作响,滚筒洗衣机的嗡鸣声中,林叙将洗衣粉撒进水里,絮絮叨叨地开了口:“别往心里去,应容沛那人就是嘴毒。”
他推了推银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你最好离他远点,他去年在原来的学校打架,把人打进医院,首接被退学了。”
沈砚雪捏着脏衣服的手指骤然收紧,冰凉的水渍顺着指缝往下滴。
她垂着眼帘,装作害怕地缩了缩肩膀:“那、那他为什么转学来这里?”
“谁知道呢。”林叙将最后一件衣服塞进洗衣机,按下启动键,“但他在这也不安生,上个月刚和隔壁班的混混头子干了一架,听说把人眉骨都打断了。”
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不过奇怪的是,每次打完架,第二天他总能照常来上课,连处分都没有。”
洗衣机搅动的水花声里,沈砚雪的心跳陡然加快。
她想起应容沛耳后的疤痕,想起他看向黄毛时那抹转瞬即逝的冷意,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老师、老师不管吗?”
“顾老师试过。”
林叙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但顾老师每次训完他,第二天办公室就会出现匿名的举报信,然后就是各种家长来闹。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管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砚雪被捏得发白的指节上:“你要是真惹到他,记得来找我,好歹……我能说上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