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那处还残留着沈砚雪整理衣衫时的温度,此刻却像是烙铁般灼人。-0¨0_s?h¨u?./n?e~t.
“师兄倒是多情。”他轻笑出声,声音里带着三分讥诮,“方才还在拒绝越界,转眼就对旁人这般温柔。”
尾音拖得极长,像是毒蛇吐信般危险。
裴容隐忽然觉得可笑,自己竟会因为共生共感,将这人的善意错认成同类间的羁绊。
沈砚雪看着燃烬的传音符,扭头看向裴容隐,似乎并没有听到他刚才的话:“月儿明日到,我们今日在山脚客栈留宿一宿。”
裴容隐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嫌恶,嘴角却勾起完美弧度:"一切听师兄安排。"
他故意将"师兄"二字咬得极重,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嗤笑。
踏入客栈时,小二热情地迎上来:"二位客官,只剩一间上房了。"
沈砚雪正要开口,裴容隐己抢先一步:"无妨,将就一晚便是。"
他转头看向沈砚雪,眼尾泛着薄红,"师兄不会连这点小事都不愿与我共处吧?"
裴容隐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嫌恶。
曾经天雷之下的一切心跳有了归因,全都是此人共感来的情绪。′k!a-n!s`h′u^c_h¢i,./c+o\m¢
当时误以为找到同类有喜悦,如今就有多讽刺。
一切归于平静,系统才敢冒头。
【宿主…你听到他说的了吗】
[你指什么]
【就是…】
沈砚雪打了地铺,闭眼学着修炼,灵力游走在身上,才获得片刻的安宁。
[你只是听到了,我不仅听到了,还感觉到了,他现在很厌恶我]
【啊?为什么突然这样啊,我不懂】
[人类的情感很复杂,你可以因为一句话喜欢一个人,也可以因为一句话讨厌一个人]
顿了顿,不知道在对谁解释。
[这样也好,他厌恶我便回归了剧情,如此我便能安心做任务了]
【为什么啊】
系统不懂,它们生来就接受培训,有情人终成眷属,王子遇见公主,都是世间的美好,它们为了每一个美满的结局而奋斗着。
为什么宿主却得不到美满的结局呢,喜欢,不就应该在一起吗?
不是说,所隔如山海,山海皆可平吗?
[…因为我只是见色起意,并无多少喜欢,所以他讨厌我比喜欢我好一点这样不影响我做任务,懂了吗]
【哦哦好像懂了,你的意思是,金钱比他重要】
[你要这么说,也没毛病,行了,小孩子家家的,早点睡觉去吧]
【哦】
送走了系统,万籁寂静时,她才自嘲的笑了笑,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她也是贱,赶人家走,还自己心酸上了。!x\4~5!z?w...c′o¢m/
他是弟弟,是弟弟,是弟弟,默念一百遍!
但不行,心乱了。
算了,催眠自己,我喜欢月儿,月儿多可爱,多活泼,多开朗,多乐观,多积极向上。
小绿茶也很可爱,委屈的时候也很可爱,战损时也着实…
淦!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①
小绿茶…
淦!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②
。
算了,沈砚雪破罐子破摔,不催眠自己了,喜欢就喜欢呗,慢慢劲儿就过去了。
深夜,裴容隐背对着沈砚雪躺在床上,听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共生共感带来的情绪翻涌让他愈发烦躁,明天要见到“月儿”她就这么开心,这么迫不及待?
“恶心。”他无声地吐出这个词,翻身下床,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清冷的阴影。
指尖抚过心口,那里还残留着沈砚雪杂乱的情绪余波,像是沾了毒的藤蔓,缠得他喘不过气。
他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夜风裹挟着山间的冷意扑面而来,却没能吹散他心头的郁气。
共生共感带来的烦躁愈发清晰,沈砚雪那些翻涌的情丝像蛛网般将他缠绕,他迫切地想要斩断这一切。
山风卷着几片枯叶掠过,裴容隐忽然抬眸,目光落在远处的万鹤山巅。
玄清门的禁制在夜色中泛着微光,那里或许有能隔绝共生共感的法器。
想到此处,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足尖轻点,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沈砚雪被窗外的异动惊醒时,只看到半开的窗扇在夜风里摇晃。
裴容隐的被褥平整如初,根本不似有人睡过的痕迹。
她攥着被子坐起身,心口没来由地发紧,方才催眠自己的话语此刻全成了笑话。
“跑掉了?”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昨夜被裴容隐握住过的手腕,“如此也好。”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少年惊人的力道,可方才那人看她的眼神,却比万鹤山的冰雪还要冷。
客栈外,裴容隐的身影隐入山林。
他故意绕开沈砚雪可能追寻的路线,每走一步,似乎就能与她的联系淡上一分。
可当他摸到心口时,那处竟传来细微的刺痛,他不懂为什么会这样,不懂这是什么情感,像针扎一样细密。
"不过是些虚假的感应。"他咬着牙低咒,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蔓延。
可越是想要忽视,沈砚雪那句"月儿"就越是清晰地在耳畔回响,连同她替自己整理衣衫时专注的眉眼,此刻都化作尖锐的刺,扎得他五脏六腑翻搅。
山雾不知何时漫上来,裴容隐在迷雾中穿行,忽然瞥见溪水中倒映的身影——那人眉头紧蹙,眼底翻涌着连自己都陌生的情绪。
他猛地挥手,掌风劈碎水面,飞溅的水珠却在月光下折射出沈砚雪望着传音符时温柔的模样。
水波荡漾碎开他的倒影。
“恶心…”他忽然轻嗤一声,这声是对他自己的。
因为他此刻意识到,自己竟在逃避。
多么可笑,从前面对怎样的非人折磨都不曾退缩的他,如今竟被莫名的情绪逼得落荒而逃。
他决定返回去。
去争去抢,去把那恶心的东西夺过来看看,到底为何如此乱他心神。
躲躲藏藏不是他的风格,他更善于迷惑敌人,更善于蛰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