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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看书 > 都市 > 钢轨上的五年:三千到存款五十万 > 第528章 残火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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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天空像一块浸透污水的抹布,沉甸甸地压在巨人城铁路职工医院三楼病房的窗框上。°比?^)奇?中μ文±网!

他靠着枕头,望着窗外烟囱林立的厂区剪影,灰蒙蒙的,如同巨大的工业墓碑。右臂刚拆了部分固定夹板,勉强能动,却使不上多少力气。整个人像一座被粗暴拆卸后又草草拼凑的残破雕像,搁置在这片惨白与寂静里。心电监护仪规律而冷漠的滴滴声,是这死寂中唯一的“生机”。

门被推开了,没有敲门。皮鞋踩在廉价水磨石地上的声音“咯噔,咯噔”传来,精准得像厂区车间里冲压机的节奏。

来人穿着挺括的藏蓝西装,头发用发胶抹得一丝不苟,泛着和胸前工牌同样的冷硬光泽。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些的助理,手里抱着一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真皮公文包。西装男面无表情,径直走到林野病床前,目光快速扫过他被纱布包裹的左臂,最后落在脸上。那眼神里没有关切,没有怜悯,只有一丝评估设备损坏程度的审视。

“林野同志,恢复得还好吧?”声音是标准的职业化腔调,不高不低,不带起伏。

林野没吭声,目光依旧停在窗外某个不知名的点上,仿佛那里藏着比工伤协议更重要的事情。

西装男似乎也不在意他的回应。他利落地打开助理递上的公文包,取出一份薄薄的文件,“啪”一声,拍在病床尾端那块原本用来放餐食的不锈钢餐板上。金属的脆响在寂静的病房里异常刺耳。

不锈钢的光滑表面清晰地映出林野左臂缠绕纱布的轮廓,还有一点隐约透出的、暗沉的血渍污迹。

“这是关于你这次工伤事故的最终解决方案,《工伤补偿及和解协议》。”西装男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公司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和对员工的深切关怀,已经最大限度地考虑了你的特殊情况。仔细看看,没问题就签个字,后续流程我们会替你办好。”

林野的目光终于挪了下来,落在餐板上那份雪白的文件上。协议抬头是“洛圣都铁路工务段”烫金的徽标,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

他没动手去翻,只是用还能微微活动的右手食指,有些费力地点了点文件。西装男身后的助理立刻上前一步,将协议摊开在林野面前,甚至还“贴心”地用手指按住页脚,确保他能看清。

林野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缓慢地滑过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条款。什么“对林野同志的遭遇深表同情”、“依据相关法律法规”、“充分考虑伤情后续影响”……全是空洞的套话。最终,他的视线牢牢钉在了条款4.3上。

这一条,字体加粗了不止一号,冰冷的宋体字像一排淬火的钢钉:

乙方(林野)在此明确声明,自愿放弃一切追究甲方(洛圣都铁路工务段)对本次事故及任何过往安全管理责任的权利,并承诺不再以任何形式(包括但不限于诉讼、仲裁、信访、媒体曝光等)追究甲方责任或散播有损甲方声誉的任何信息。

(特写:每一个字的间距都如同铺设钢轨般精确无误,透着不容逾越的铁律。)

放弃?放弃追究他们安全管理的责任?放弃追究那些被“磐石”牌狗屁防护服夺走的性命?放弃追究那个暴雨夜如同恶魔巨口的碾路机碎石堆?放弃追究周坤、王德发、孙国富……以及他们身后那张无形大网的所有罪责?

一股铁腥味猛地冲上喉头,林野死死咬住后槽牙才没让它喷出来。他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裹着纱布的左臂深处,沉寂多日的灼痛感毫无预兆地猛烈复苏,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细小蚂蚁,在焦黑的皮肉和断裂的骨茬缝隙中疯狂噬咬、爬行!疼痛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刺痒,像电流般瞬间传遍整条残臂,直达每一根还在痉挛的神经末梢。\2.c¢y,x~s?w-.?n¨e-t/

“林野同志,不要激动嘛,这对你康复不利。”西装男的声音依旧平稳,像是在复读一份通知,“条款都符合规定。你看赔偿总额,42.7万,这在同类型工伤里已经是顶格处理了。签了它,这事儿就算翻篇了,钱很快就能到你账上,你也好安心养伤。”

说着,他从助理手里接过另一张单子,放在协议旁边。那是一张打印在普通a4纸上的赔偿金明细。西装男用指尖点着几个数字:

“总赔偿金是42.7万,没错吧?但你看看,”他的指尖滑到纸页边缘,那里用蓝色的圆珠笔潦草地写着一串算式:总赔款42.7万 - 企业代缴养老金7.3万 - 预付医保金2.1万 = 33.3万实付

算式写得飞快,数字却带着一种冷酷的精确。

“养老金公司替你‘好心’一次性补缴了,后面十几年你就不用自己操心了。还有之前给你垫付的医药费,都是从这42.7万里出,这个逻辑你总明白吧?最后真正能到你手上给你自由支配的,就是33.3万。喏,这是收据凭证。”助理适时地又递过来一张盖着红章的缴费确认单。

33.3万。

这条命,这条胳膊,这几个月地狱般的煎熬和未来无边的黑暗,最终的价格标签,清晰而具体地定格在这三个冰冷的数字上。

就在这时,一股无法抗拒的刺痒从断臂疤痕深处爆炸开来,尖锐得如同无数钢针从内里向外穿透!林野闷哼一声,左手(尽管它只剩下残肢)几乎是本能地抽动了一下。他猛地低头,用右手粗暴地撕扯起那厚重的纱布!

“哎!你干什么?!”西装男和助理都吓了一跳。

嘶啦——

浸透了消毒药水和组织液的纱布被扯开,露出下方狰狞扭曲的伤口。烧伤留下的疤痕像一片被强行冷却、龟裂的火山岩,呈现出焦黑与暗红交织的诡异色泽,边缘粘连着尚未完全愈合的新生肉芽。

而此刻,就在那焦黑的鳞状疤痕缝隙里,正缓慢地、黏稠地向外渗漏出一种液体。不是脓血,也不是正常的组织液。那是一种极其粘稠、如同铁锈般泛着暗红褐色的……黏液!

这黏液散发着一种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腥气,仿佛凝固的血液混杂了陈年机油的腐败味道。它顺着疤痕的沟壑蜿蜒流淌,滴落在白色的床单上。一滴,两滴……

(特写:铁锈色黏液接触纯棉床单的瞬间,像活物般迅速晕染开,形成的污迹边缘呈现出诡异的齿轮咬合状纹路!)

林野自己也怔住了。他低头看着那从自己身体里流出的、散发着死亡和金属气息的分泌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这是什么?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盖过了伤口的刺痒。

西装男厌恶地皱紧眉头,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用手帕掩住了口鼻。助理更是脸色煞白。

突然,一滴铁锈色黏液,顺着林野的动作,恰好滴在了那份摊开的《工伤和解协议》上,精准地落在那条加粗的4.3款文字旁边!

嗤——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烧红烙铁烫在湿纸上的声音响起。

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去。

只见那滴黏液接触纸张的瞬间,纸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皱缩、碳化!就像被无形的火焰灼烧了一般!而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黏液覆盖区域的油墨文字——那条宣称“自愿放弃追究责任”的条款4.3的黑色文字——竟然像被酸液腐蚀,或者说,是被那黏液贪婪地溶解、吞噬了!

字迹在黏液下迅速变淡、消失,只剩下一个边缘碳化、中间变成透明窟窿的小洞,以及周围一圈不断扩散的铁锈色污渍!仿佛那带着枷锁的文字,被这污秽的血肉造物强行抹除!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西装男的镇定终于碎裂,声音里透出惊骇。¢1¢5!8?t+x`t*.-c?o¢m¨助理更是吓得差点把公文包扔了。

林野怔怔地看着那个纸上被“熔化”出的空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左臂上还在缓慢渗出的铁锈色黏液。一股混杂着恶心、荒诞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这身体……自己这副残破的身躯……到底正在发生什么可怕的异变?

带着协议被“溶解”部分的震惊和恐惧,西装男和他的助理几乎是落荒而逃。病房里再次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只剩下雨滴敲打窗户的沙沙声和林野沉重的呼吸。

他看着手臂上那个丑陋的创口,铁锈色的黏液已经停止了分泌,留下几道干涸的、如同凝固铁锈般的暗褐色痕迹。刺痒感消失了,灼痛也蛰伏下去,但一种更深沉的不安如同藤蔓般缠绕住心脏。

下午,这份不安以一种新的、更冰冷的形式降临。

病房的门再度被推开,这次来的不是西装革履的“代表”,而是一个身穿“巨人城钢厂人力资源部”制服的中年女人。她面容刻板,推着一辆小巧的、泛着金属冷光的移动推车。推车上放着几件设备:一次性采血用具、贴着“工伤复检-b类”标签的真空采血管,还有一台看起来科技感十足的平板电脑。

“林野同志,伤情稳定期复查,项目b类。”女人的声音和她制服的颜色一样沉闷。她没有多余的解释,径直开始操作。取出一根采血管,在平板电脑上扫了一下条形码确认身份信息,然后动作麻利地消毒,将针头精准地刺入林野还能用的右臂肘弯静脉。

暗红色的血液被负压迅速吸入透明的塑料管,如同生命被量取和存储。管壁上很快贴好了标签:【工伤复检-b类 - 林野 - 血常规\/生化全套\/重金属筛查 - 序列号:gc-bl-1024】

女人抽完血,将试管放好,目光随即落在了林野被纱布重新简易包裹着的左臂上。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在看一件等待检修的机器部件。

“左臂需要采集一些受损组织渗液样本,用于职业病风险评估建模。”她说着,又从推车上拿起一个形状像是测温枪、但前端带有一个透明扫描窗口的便携设备。设备连着一根线缆,接在那台平板电脑上。

她不由分说地将扫描窗口对准了林野的左臂。那冰冷的塑料感隔着纱布似乎都能感受到其下的灼热伤疤。

设备上亮起幽幽的蓝光,似乎在进行分析扫描。平板电脑的屏幕同步亮起,复杂的数据流瀑布般落下,最终稳定在一个林野完全看不懂的界面上。

人力资源专员指着屏幕,用一种宣读公式的口吻解释道:“按照公司《工伤职工健康数据管理规程(2025版修订)》,你的各项生理数据将纳入‘全生命周期健康风险评估系统’,为个人后续‘定制化复健路径’和‘精准化转岗安置’提供科学依据。”

结算手续最终不了了之。那张被“污染”的确认单被会计当作不祥之物匆匆收走。林野在对方惊恐未定的目光中离开了办事大厅,揣着那本属于自己的出院证明和寥寥几件衣物(他甚至没有拿那叠象征33.3万未来的支票凭证草单),独自一人走进了厂区傍晚冰冷的小雨中。

他没有立刻回那个所谓公司安排、“便于后续观察照顾”的工人周转宿舍。鬼使神差地,他朝着远离生活区、靠近厂区西边原料场的废渣堆放场走去。那里远离主路,只有昏黄稀疏的高杆灯洒下破碎的光圈。巨大的废渣堆如同连绵的工业坟丘,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硫磺味、煤灰和金属烧灼后的焦糊气息。鼓风机和远处的铁水罐车轰鸣是这片废土永恒的背景噪音。

林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不堪、布满了矿渣碎片的小路上,雨水很快打湿了他单薄的衣服,寒意刺骨。身体每一寸都传来疲惫和疼痛的呐喊,右肩胛骨拆线处的牵拉感,右腿的酸胀,最强烈的,还是左臂那块始终灼热的疤痕区。

它在呼唤。一种源自钢铁和火焰深处的、与这片废渣场产生共鸣的呼唤。

走到一个被雨水冲刷成深沟的大型矿渣堆斜坡下,这里相对避风,巨大的渣块在昏暗中投下扭曲的阴影。林野背靠着一块冰冷的、散发着余温的巨大废钢锭停了下来。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到脖颈,又沿着脊背滑下,带来一阵阵战栗。

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终于将他彻底淹没。他靠着钢锭缓缓滑坐在地,泥水浸透了单薄的裤腿。左臂的灼热感在低温雨水的冲刷下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鲜明、更加尖锐!那块伤疤下面的东西,仿佛被雨水激活了!

他伸出唯一能用的右手,摸索到左臂的绷带,一层一层地、粗暴地将那些被血污和铁锈黏液弄得肮脏不堪的纱布解开、扯掉。

当最后沾满泥浆和暗褐色干涸黏液痕迹的纱布被丢弃在污浊的泥水中,左臂的伤疤彻底暴露在冰冷的雨幕和昏黄的光线下。雨水冲刷着那片焦黑与暗红交织、布满了鳞状角质和尚未愈合嫩肉的狰狞区域。伤口在雨水的浸润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

突然,林野睁大了眼睛。

被雨水冲刷干净的焦黑鳞状疤痕缝隙之间,那些扭曲的纹路深处,竟然再次缓慢地、极其粘稠地分泌出了……那熟悉的铁锈色黏液!但这一次,量极少,色泽却更加幽暗、深沉,仿佛浓缩的钢渣。

这黏液没有被雨水冲散稀释。它们极其粘稠地顺着雨水冲刷的轨迹,在积满污水的泥地上…流淌、汇聚!

更让林野感到头皮发麻、汗毛倒竖的是:这些带着金属光泽的铁锈色黏液,在浑浊的雨水泥坑中,竟然没有完全溶解,反而在流动中,凭借其自身的粘性和某种神秘的力量……快速地构建、勾勒出一个清晰无比的、微型的立体模型!

(特写:昏黄高杆灯下,积水坑中,铁锈色黏液缓慢但异常精准地构筑出一个正在炼钢作业中的微型电弧炉\/转炉的模型轮廓!有炉体、有烟道、甚至隐约可见炉膛内钢水流动翻腾的线条!)

这个由他体内渗出的、散发铁腥味的“血肉”黏液所形成的微型炼钢转炉,在浑浊的积水中静静矗立着,如同一个被缩小了千万倍的不祥图腾。炉内那翻滚的黏液线条,在昏暗光线下,诡异地在流动中浮凸出两个醒目的数字:

7.3 2.1

这两个数字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块,在他脑中掀起惊涛骇浪!

养老金企业代缴!7.3万!医疗保险趸缴!2.1万!

公司代表冰冷的算式,结算单上刺目的减法,会计用钢笔敲击的冷漠数字!

这两个代表无情剥夺的数字,竟然在自己的身体里?在这由伤疤分泌出的“血肉模型”炉火中被再次熔铸显现?这是提醒?是烙印?还是……

一股难以抑制的战栗混合着同样强烈的、毁灭般的燥热冲动席卷全身。他猛地扭头看向旁边散落的、棱角分明的锈铁片——那是从旁边废钢锭上剥落下来的。

林野伸出颤抖的右手,抓起一块边缘尖锐、布满粗粝锈斑的铁片。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身体深处的躁动驱使他做出了这个疯狂的动作。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块冰冷、锈蚀的铁片边缘,狠狠地去刮擦自己左臂上那块正在缓慢渗出黏液的、如同暗红烙印般的……疤痕中心区域!

吱嘎——嘎——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那不是金属摩擦皮肤的声音,更像是钝刀刮在某种极其坚硬、致密的物质上!坚硬的锈铁片划过焦黑疤痕的瞬间——

嗤啦!嗤啦!

几点刺眼夺目的、如同极微型电焊或切割钢铁时迸溅出的猩红色火星,骤然在林野的指尖和疤痕接触点迸射出来!一闪即逝!明亮得划破了周遭的昏暗!

就在这炽亮火星迸溅消散的瞬间,借着那短暂的闪光,林野清楚地看到,被刮擦得愈发暗红、甚至微微冒出焦烟的疤痕皮肤表面,竟在那火光消逝的残影中,浮现出一行如同被无形激光刻蚀上去的文字痕迹!

那文字并非实体存在,更像是一个稍纵即逝的、烙印在视网膜上的灼热影像,但它的存在感强得惊心:

人体折旧率=年度赔偿金\/预期工龄剩余值

冰冷的公式。残酷的法则。

如同一道来自地狱的闪电,劈开了林野被麻木和痛苦覆盖的意识!他瞬间明白了这具身体异变的根源!

这不是病变!这……这是来自怒火和血泪的反抗!是躯体在被当作资产计价折旧时,其残余血肉的终极觉醒!是生命本源对这种机械唯物主义剥削法则最直接、最暴烈的物理性抗争!那铁锈黏液溶解协议上的枷锁条款、干扰冰冷仪器的数据收割、在结算单上蚀刻出控速的箭头、现在凝聚成炉火中的数字、并在这刮擦疤痕的火星中呈现出核心的计算公式……

这是血肉对数字的叛变!是残破的生命在宣告:我不是可以被你**(年度赔偿金)\/(预期工龄剩余值)** 进行冰冷除法运算的折旧物!我是人!

林野松开手,锈铁片掉落在泥水里,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大口喘着气,靠在冰冷的钢锭上,雨水混合着冷汗流遍全身。左臂疤痕的灼热感退潮般缓缓褪去,连同那分泌的黏液也似乎沉寂了下去。

他缓缓抬起右臂,手指颤抖着,轻轻触碰那片刚刚迸射出反抗火星、此刻依旧微微散发着焦灼余热的疤痕皮肤。

冰冷。粗糙。却又带着一种仿佛血肉炉灶深处未曾熄灭的……残火的余温。

疤痕灼热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不再是单纯的痛苦,而是第一次带着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亲昵感。仿佛这片饱受摧残的皮肉之下,沉睡着的不再仅仅是伤痛的记忆,而是一个被强行塞进他躯体、最终在钢铁与烈火磨砺中苏醒的同谋者。一个以血、肉、铁与火铸就的沉默同盟。

雨水依旧冰冷。但他体内,某种从灵魂最深处燃起的火焰,被这异变的伤疤点燃了,不再恐惧它的灼热,而是清晰地感知到其中不屈的意志。

他缓缓站起身,泥水从身上滴落。最后看了一眼那片积水中由黏液构筑的微型转炉模型。7.3 和 2.1 的数字在浑浊的水面浮动,显得异常刺目,仿佛沉在钢铁坟场底层的祭品。

他转身,拖着湿透疲惫的身体,朝着生活区那片微弱的灯火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泥水里,异常沉重,但脊梁,却不知为何挺直了一些。那块灼热的疤痕紧贴着微凉的手臂皮肤,像一个燃烧在黑暗中的微型火炬,无声地宣告着这场荒诞、血腥、被数据所定义的战争的……新的开篇。

……

(林野离开后,雨水持续冲刷着这片矿渣区。)(特写:那块被他用来刮擦伤疤、此刻静静躺在泥水中的锈铁片边缘。在那里,一小点未被雨水完全冲刷掉的、林野左臂创口留下的铁锈色黏液残留物,正无声无息地浸润着泥泞和矿渣接触的边缘。)

(几天后,当雨停日出,有好奇的工人或巡查人员路过此处。)(他们或许会发现,在这片肮脏的矿渣泥地边缘,那沾染了黏液的区域,土壤竟然呈现出病态的暗红色。而在那片暗红区域的中央,破土而出、迎着厂区污浊的空气和微弱的阳光,竟然生长出几株极其微小、却姿态嶙峋、通体呈现出……不像血红色金属光泽的诡异植物!)(它们细小的枝干扭曲如铁线,几片单薄的“叶片”薄如金属碎片,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在风中发出极其轻微、如同刮擦金属般的沙沙声。)(这些植物生长得异常迅捷,仅一两天就长到了几厘米高,通体暗红,如同凝固的血珠,又像是直接从废钢渣里抽芽出来的金属诅咒——这是铁与血、生命与痛苦被工厂异化后诞生的怪物:血红色金属蕨类!)(它们是林野伤疤残响的第一声回音,是这场血肉反抗的序曲在物质世界投下的第一抹扭曲而坚韧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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