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的身影,如同被黑暗吞噬的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那道斑驳围墙外的污水与混沌之中。-x_i/n^r′c*y_.^c-o¨m′我紧绷到几乎要断裂的神经,仿佛被剪断的琴弦,骤然松弛。身体瞬间被抽离了所有支撑,像一摊烂泥,顺着冰冷的墙壁滑落,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断臂处,那深入骨髓的撕裂感如附骨之蛆,死死纠缠着。强行压下的虚弱和失血感终于溃了堤坝,排山倒海般将我淹没。眼前阵阵发黑,冷汗如同冰雹,瞬间浸透了身上单薄的病号服,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门外的走廊,静得可怕,仿佛连尘埃都凝固了。但这死寂,却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窒息,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缓缓收紧。那是暴风雨来临前,那令人心悸的宁静;是猎食者在锁定猎物后,屏住呼吸的瞬间。
孙国富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小陈的逃亡,只会让他们更加确信——最后的秘密,就在我这里!就在这间该死的病房里!他们要做的,是彻底抹除所有活口,连同所有可能指向孙国富的蛛丝马迹!
我挣扎着,用仅剩的右手,指甲几乎要抠进墙壁的缝隙里,一点一点,艰难地把自己从地板上撑起。目光扫过这间狭小、冰冷,如同牢笼般的病房,像一头濒死的狼,在绝境中搜寻着最后一丝生机。武器?这具残破不堪的躯壳,以及……刻骨铭心的仇恨!
目光最终,死死锁定了卫生间门后,那把孤零零挂着的红色消防斧。医院标配,冰冷,沉重。斧刃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幽冷的、令人胆寒的光泽。
就是它了!
我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踉跄着扑进卫生间,双手死死抓住斧柄,猛地将那沉重的家伙从挂钩上扯了下来!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传遍全身,那沉甸甸的分量几乎让我再次跪倒。断臂处因用力过度而传来一阵比之前更甚的钻心剧痛,但我死死咬住牙关,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将斧柄紧紧夹在腋下,用仅存的右手,颤抖着握住斧柄末端,勉强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k?a*n^s`h-u_y.e~.¢c*o?m_
然后,我拖着那把仿佛有生命的沉重消防斧,一步一挪,像只受伤的野兽,缓缓回到病房中央。用脚尖艰难地将房间里唯一的那把椅子勾过来,摆放在正对着房门的位置。我背靠着那面同样冰冷的墙壁,面对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此刻看来,它就像一扇通往地狱的大门——缓缓坐了下去。
沉重的斧头搁在脚边,冰冷的斧刃贴着我的小腿,带来一丝奇异的寒意。右手紧握着斧柄,因用力过度和体内不断流失的血液而剧烈颤抖。我闭上眼,努力调整着如同破风箱般粗重急促的呼吸,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灼烧着我的理智:拖住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为小陈争取哪怕多一秒的时间!就算死,也要咬下他们一块肉,染红这冰冷的病房!
时间在死寂中,一秒一秒,像沙漏里最后的沙粒,缓慢而沉重地流逝。窗外的雨声,滴答作响,如同催命的鼓点。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点滴声,以及……我自己那沉重得仿佛要跳出胸腔的心跳声。这是这冰冷世界里,仅剩的声响。每一秒,都像走在滚烫的刀尖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感觉自己快要和这冰冷的椅子融为一体。 “嗒…嗒…嗒…” 极其轻微、如同猫爪拂过地面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耐心,最终,停在了我的病房门外。
来了!心脏猛地一缩,像被无形的手攥紧!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比钢铁还要坚硬。仅存的右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死死攥紧了斧柄,指关节发出咯咯的、令人牙酸的轻响。
门把手,被一只手无声地、极其缓慢地触碰,然后转动。
没有敲门。没有询问。没有丝毫预兆。只有一种冰冷的、带着浓郁死亡气息的气息,在门外弥漫。
“咔哒。” 门锁被轻轻拧开。厚重的病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
昏黄的走廊灯光,从门缝里泄入,在地板上拉出一道狭长而惨白的光带,像一道通往未知的口子。′衫?叶/屋. \更′辛!醉`筷/一个穿着灰色保洁工制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高大身影,如同从地狱走出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他的动作轻快、利落,带着一种职业性的精准,反手将门轻轻带上,然后又极其缓慢而谨慎地反锁。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完美地诠释了“悄无声息”这四个字,显示出极其专业的素养——杀手的素养。
他抬起头。帽檐下,一双眼睛毫无感情地露了出来,像两条冰冷的毒蛇,瞬间锁定了背靠墙壁、坐在椅子上的我。那双眼睛里,没有意外,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执行清除任务时特有的绝对冷酷,仿佛我只是个需要处理的垃圾。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扫过我虚弱不堪的身体,扫过我空荡的左袖,最后,落在我右手紧握、搁在脚边的消防斧上。
,!
一丝极其细微的、带着嘲弄意味的弧度,在他口罩下的嘴角一闪而过。似乎在嘲笑我,一个残废,也敢用这笨重的家伙做武器?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立刻动手。反而像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缓缓地、一步一步地向我逼近。脚步无声,却带着千钧的压迫感,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我的神经上。他右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但那只手的手指关节异常粗大,布满厚茧,微微蜷曲着,像极了老鹰的利爪。左手则插在宽大的工装裤口袋里,隐约能感觉到那里藏着更致命的东西。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狭小的病房!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仿佛被这巨大的恐惧和压力彻底压垮,连握紧斧柄的力气都快要流失。只有剧烈起伏的胸膛,和额角不断滚落的冷汗,暴露着内心惊涛骇浪般的恐惧。断臂处的幻痛此刻变得无比真实,像在疯狂地预警着死亡的临近。
三步…两步…一步…
他停在了距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如同巨掌,彻底将我笼罩。那股混杂着淡淡的消毒水和某种烟草味的、属于职业杀手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要将我吞噬。
他微微俯下身,那双毒蛇般的眼睛近距离地、毫无感情地审视着我,仿佛在确认目标的最后状态。然后,他插在口袋里的左手,缓缓抽了出来!
手里握着的,不是想象中的枪。而是一支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笔筒状的——高压电击器!顶端噼啪作响,跳跃着致命的电弧,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刺眼!
这才是最安静、最不留痕迹的灭口工具!
他的右手,那只布满老茧的“鹰爪”,如同闪电般探出,目标直指我的喉咙!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意图无比明确——左手电击器先行制服,右手瞬间锁喉扭断颈椎!干净利落,一击必杀!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的瞬间!
我懂了!积蓄到极致的恐惧和刻骨的仇恨,在死亡的临界点轰然爆发,化为一股同归于尽的疯狂力量!
我猛地将身体向右侧——我的断臂方向——狠狠一倒!用尽全身最后残存的力气!这完全出乎杀手的预料,他志在必得的锁喉抓了个空,甚至因为俯身过猛而失去了平衡!
与此同时!我紧握消防斧的右手,借着身体倾倒带来的全部惯性,爆发出最后、也是唯一的力量!不是向下砍!而是借着这股势头,将沉重的消防斧由下而上,用尽全身的重量和最后一点力气,如同挥动一柄巨大的铁锤,狠狠地向斜上方——朝着杀手因俯身抓空而暴露出的、毫无防护的右臂腋下关节——抡了过去!
“呜——!”沉重的消防斧撕裂空气,发出沉闷而可怕的呼啸声!
太快!太近!太出乎意料!
杀手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真正的惊愕,甚至可以说是错愕!他完全没料到这个濒死的残废,竟然在最后时刻爆发出如此刁钻、如此狠辣的反击!他的电击器下意识地刺向我倒下的身体,但位置已经完全偏移!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如同朽木被巨力瞬间劈断的恐怖脆响,在死寂的病房里轰然炸开!
沉重的消防斧刃,裹挟着我身体倒下的全部力量和那刻骨铭心的仇恨,精准无比地、如同热刀切牛油般,狠狠劈进了杀手右臂腋下那最脆弱的关节连接处!
骨头碎裂的声音,筋肉撕裂的声音!
“呃啊——!!!”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瞬间从杀手喉咙里爆发出来!剧痛让他全身猛地一僵!右臂以一种极其诡异、不似人手的扭曲角度软软垂下,仅剩一点皮肉相连!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灰色的保洁制服,在地板上汇成一片刺目的红!
他手中的高压电击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蓝色的电弧在血泊中徒劳地闪烁了几下,最终熄灭了。
巨大的冲击力也让我彻底失去了平衡,连同那把沉重的消防斧一起,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断臂伤口狠狠撞在坚硬的地面上,剧痛让我眼前一黑,几乎要昏死过去!但我死死咬住舌尖,腥甜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强迫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我挣扎着抬起头,仅存的右手依旧死死攥着那沾满滚烫、温热鲜血的斧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因剧痛和难以置信而面孔扭曲、踉跄后退的杀手。
他捂着不断喷涌鲜血的断臂,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惊骇,以及一丝在剧痛和失败中升起的疯狂怨毒!他死死盯着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
“杂种……我……我要你……”他强忍着剧痛,用仅存的左手,颤抖着、却异常执着地从后腰拔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如同一条被斩断一臂的毒蛇,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踉跄着朝我扑来!
完了!力气用尽了!躲不开了!
我绝望地看着那把在视野中急速放大、带着死亡寒光的匕首!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这最后的生死关头!
“砰!!!”病房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开!一道身影带着风声冲了进来,挡在了我和那杀气腾腾的匕首之间……
喜欢钢轨上的五年:三千到存款五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