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消融猛地攥紧掌心,周身揽月剑气凝结三丈。?萝′?拉$小,说D ¢a追|?最??o新|{1章£¥节?tμ
三百岁的仙门师长与十九岁的少年徒弟...这算什么?她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抚过颈侧,那里曾被萧无痕的犬齿轻轻磨蹭,此刻竟隐隐发烫。
铜镜突然结满冰霜。
屋内温度骤降,案几上的茶盏瞬间冻裂。
段消融盯着镜中自己眉间完整的冰纹——这道象征渡劫期大圆满的印记此刻亮得刺目,可眼底翻涌的波澜却与"太上忘情"的境界背道而驰。
最可怕的是身体记忆。
当她试图运转《太上忘情录》平复心绪时,灵力竟自动流向那些曾被萧无痕触碰过的部位。
指尖、腰窝、后颈...每一处都像被烙印过般灼热。三百年来波澜不惊的道心,此刻正随着记忆里少年低哑的"师尊"泛起涟漪。
窗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轻快得像是踏着春风——是萧无痕来了。
"师尊!弟子新得了......"
少年推门而入时眼角眉梢都带着雀跃的笑意,怀里抱着一束刚折的红梅。可当他看清屋内情形时,话音戛然而止,推门的动作僵在半空。
他看见师尊端坐在案前,那双曾经对他流露过温柔的眼睛如今覆满寒霜,正是传闻中那个冷心冷情的剑尊,该有的模样。¨c*h*a`n/g~k`a¨n`s~h-u·.?c¨o,m,
怀里的红梅突然变得扎手无比。
"师尊......"
这一声唤得极轻,尾音带着小心翼翼的颤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
"思过崖面壁一年。"段消融抬眸,声音比昆仑山顶的万年玄冰还要冷冽。
"啪嗒——"
红梅跌落在地,殷红的花瓣西散飞溅,在青玉地面碎成点点血泪。
"师尊!"萧无痕扑跪在地,膝行上前死死攥住那片雪白的衣角,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哽咽,
"弟子做错了什么?您告诉我,我改......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别赶我去思过崖......"
他仰起头,通红的眼眶里蓄满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少年卑微地跪伏在地,指尖因用力而发白,生怕一松手就会永远失去什么。
段消融广袖下的手指微微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让他走,何尝不是在给自己冷静的时间,她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冷得刺骨:
"放手。"
两个字,斩断过往所有温存。
"我不放!"少年猛地抬头,泪水顺着倔强的脸庞滚落,砸在碎裂的红梅上,"您明明说过......说过弟子可以永远陪在您身边的......"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骤然炸开。*y_d¢d,x~s^w?./c_o?m.段消融广袖翻飞间,眉间冰莲纹光华大盛,凌厉的灵力将少年狠狠震开。
"再多说一个字,即刻逐出师门!"
萧无痕重重摔在地上,那束红梅在他身下彻底碾作尘泥。
他撑着手臂抬头,望着师尊决绝的背影,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好......"少年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破碎的哽咽,"弟子......遵命,这就去思过崖。"
他深深望了段消融一眼,仿佛要将她的身影永远记住。
然后踉跄着地站起身,走出听雪阁,离听雪阁每远一步,他的心就痛上一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如附骨之疽般啃噬着他的心脏——
黑暗的洞窟里,师尊冰凉的手指第一次主动攥住他的衣袖;寒毒发作的深夜,那个向来清冷的人毫无防备地依偎在他怀中;
当他情难自禁吻上她颈侧时,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里,除了惊愕,分明还有一丝为他而生的悸动......
眼泪自眼角滑落,心脏疼得像是被人生生挖去一块,空荡荡的灌着冷风。
他原以为这两个月的甜蜜,至少能在师尊漫长的生命里留下一道浅痕。却原来在三百年的记忆面前,那些温存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什么师徒情深,什么两心相许,都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
萧无痕忽然想起初见时,师尊站在月光下的模样——那样风姿绝然的剑尊,怎会为他这样的蝼蚁停留?
少年喉间涌上腥甜,笑声嘶哑得不成调子。他发狠地抹着脸,可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混着嘴角溢出的血,在雪白衣襟上洇开刺目的红。
思过崖的方向风雪肆虐,萧无痕却觉得比不过此刻心中寒意。
那些精心设计的接近,那些藏在恭敬下的私心,那些深夜辗转反侧时描摹过的未来......都成了最可笑的笑话。
从此以后,他只能做回她的徒弟。那些偷来的温存,就当作大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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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过崖的雪下了整整百日,仿佛要将世间所有温度都埋葬。
萧无痕盘坐在冰封的石台上,玄衣早己被寒霜浸透。
每日晨起,他都会用冻得发青的手指在石壁上刻下一道剑痕——起初每一笔都带着凌厉的剑气,像是要把所有不甘刻进山石;
后来渐渐失了力道,到最后只剩下机械的重复。
崖外的日月轮转与他无关,唯有呼啸的山风日复一日地刮过耳畔,像极了师尊最后冰冷的语调。
——"逐出师门"。
可即便如此,他心底仍存着一丝可笑的期待。
或许明日......
或许后日......
师尊就会来见他了。
每当崖外传来脚步声,他都会浑身紧绷,连呼吸都停滞一瞬。可来的不是送饭的药童,就是例行巡查的执事弟子。
没有她。
一次都没有。
萧无痕低头看着掌心,那里还残留着几道未愈的伤痕。是那日红梅的碎枝划破的,也是他自己掐出来的。
多可笑,到现在还舍不得愈合,偏要留着这自虐般的印记。
夜深人静时,脑海里的回忆越发鲜活——她在他怀里颤抖的模样;她默许他十指相扣时微红的耳尖;她被他吻住时,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泛起的水光......
"呵......"
寒烬剑突然发出凄厉的嗡鸣,萧无痕疯了一般挥剑劈向石壁。
百年寒冰筑成的石台在剑气下西分五裂,那些记载着日夜煎熬的刻痕瞬间化为齑粉。
飞溅的冰渣划破了他的脸颊,他却笑得连肩膀都在颤抖。
原来思过崖最残忍的刑罚,从来不是蚀骨的寒意。
而是让他尝过温暖的滋味后,又将他独自丢在这冰天雪地里,守着那些转瞬即逝的温存,熬过漫漫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