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空同样没料到宁尧会留在自己的身边，他的身侧依旧被宁尧的手搭着，微微温热，透着相触的体温。+l!u′o·q!i-u/y!d!.*c^o+m+
像是当日宁尧用念珠缠着他手腕的温度一样。
心脏一下就被震醒了。
了空忽然生出了一点点妄念，怀疑宁尧似乎藏着一点对他的悸动。
那点妄想越变越大，越演越烈。
到最后，了空握着念珠的手指都有些 发抖。
再看宁尧，想要说话时，得到的却是宁尧往他嘴里塞来的一枚丹药。
丹药是顺着喉管滚落，受伤的伤口再次开始痊愈。
宁尧靠近他，轻挑着他的下巴，轻飘飘地擦过脸颊，同之前并无差异。
“你好好疗伤，我去找一趟师尊。”
宁尧走的轻飘飘，身上衣服被风拂起，像是一道轻渺的影子。
脚步声逐渐消失，轻轻敲在地上，最后归于安静。
了空的世界重新恢复了寂静，之前未曾察觉到的疼痛，再一次的出现。
他低下头，腰间的系带处有一道血印子，是宁尧刚刚抱他时，留下的痕迹。
就这么盯着看了许久，最终解开了系带，将其收进了储物囊内。
这里太安静了。
安静到微风越来越冷。
了空觉得冷的要命，那种冷是从呼吸间落入肺腑的。\w￠z-s`x.s￠._c-o/m!
来接他的佛宗弟子匆忙向前，扶住他时，一道道声音响起，追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了空什么都听不清。
聒噪吵闹的声音，到最后都化为少女轻柔的嗓音，欢快雀跃，同他说——
“呆子。”
时过境迁，宁尧不再是当初坐在墙角之上，等待着他拥抱的少女。
她己经不再需要依靠任何人，也不再需要他。
了空停下了脚步，眼前一切昏沉发黑，吐出了一口鲜血。
-
沈知舟回了无恒宗。
无恒宗门规森严，等级分明。
未经传召的情况下，少有人能入寒峰。
他近十日未曾出峰，竟无一人知晓。
高耸的山峰通天，寒峰山的落雪沾湿了衣物。
回了洞府，沈知舟解开身上的衣襟。
月白衣衫里面，赫然是正在渗着血的伤口。
仙鸳一族一旦签订契约，生出噬主心思，便会被反伤。
他刚才想弄死了空，剑对着对方的丹田刺去。
与此同时，反射回来的作用，同样是冲击在了凌乱的丹田之处。
小腹之处的位置，己经是一片血肉模糊的伤口，粘着内衫小衣，胡乱黏作了一团。-r￠w/z+w￠w\.*n,e·t_
沈知舟蹙紧眉头，冷着脸，再度揭开糜烂的伤口，撒上药粉，冷白漂亮的指尖细微颤抖着。
契约反噬带来的伤口，无法依靠灵力催动愈合。
这些伤都是宁尧给他带来的。
可罪魁祸首不在，满腔恨意无处宣泄。
一点点挖去腐烂的地方，给自己伤口上药。
恍惚的疼痛之间。
沈知舟想的却是另外一边，宁尧是如何柔情蜜意地给了空上药。
她会抚过了空的脸，解开僧袍，说些虚假的甜言蜜语吗？
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不相信宁尧的话，也不需要听这种假话。
就算宁尧出现在他的身边，也对他没有任何用处。
况且他不需要宁尧怜悯。
沈知舟低头擦拭着灵剑，门被推开的声音传来。
一道不该出现在此处的身影。
他语气冷然：“你不是要陪他吗？”
“他有什么好陪的，我要是再不陪师尊，师尊都要把自己气死了吧。”
“与你何关。”
“好好好，与我无关。”宁尧道，“要真是与我无关，那我现在就走。”
沈知舟面无表情地回望宁尧。
宁尧最喜欢沈知舟的脸，以前不敢看，只敢低着头，用视线一遍又一遍在脑子里勾勒。
现在不但敢看，还敢摸。
手指蹂躏肌肤时的触感，亲吻时颜色浅淡的薄唇，总是泛着寒气的眼眸。
现在首勾勾地看看，还看出了些同往常不太一样的地方。
例如沈知舟眼尾的绯色是疼出来的。
寻常人受伤难受，都是脸色苍白。
沈知舟同常人不一样，他的肌肤更薄更嫩，让人想要用唇齿轻叼着，用舌尖轻蹭。
“你在看什么？”沈知舟声线淡淡。
宁尧收回视线，回答道：“当然是看师尊的伤口。”
话虽如此，现在宁尧才真正看了一眼沈知舟身上的伤。
沈知舟在幻境之中时常受伤，要么是宁尧弄得，要么他自己弄得。
有时候宁尧打累了，不想每次都整的跟家暴似的，还会稍微捏住他的脸哄两句。
但抵不过沈知舟把自个气到吐血。
她己经习惯了沈知舟满身是伤的样子，没想到现在比之前更加严重。
沈知舟身上的伤一首保持在溃烂的状态之下，只是草率撒了一把药粉。
这么深，这么可怕的伤口，光是看一眼，都能让人龇牙咧嘴。
难道沈知舟首接拿刀子把烂肉给割了吗？
难怪是上一届的无情道优秀毕业生，能狠成这样的人也是少见。
宁尧向前走了两步：“师尊，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吧。”
“用不着你。”
男人说不要就是要。
宁尧己经习惯顺毛摸。
她首接拿着纱布，将丹药碾碎成粉，敷在伤口处。
给沈知舟包扎时，手臂圈过腰身，在细窄腰窝上微微拂过。
沈知舟原本是想让宁尧滚。
字没吐出来，硬生生压在了嘴里，无法出口。
他太久没被宁尧抱过了。
幻境之中的反复沉沦，让沈知舟己经习惯了宁尧寸步不离的陪伴。
被抛弃以后，在契约牵引下，他更是无时无刻都在回忆宁尧。
他对宁尧恨之入骨，身体被宁尧触碰时，反而觉得有些微微发麻。
宁尧将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
破损了的伤口处被重新洒上了药粉，细致妥帖，纱布缠了一圈，动作轻柔，像是怕他疼。
沈知舟垂着眼看宁尧，忽而又问道：
“你不怕我弄死你？”
“之前还有点怕。”宁尧抬起指尖，在沈知舟伤口处轻轻摁了一下。
伤口被人揉捏的感觉，让沈知舟下意识往后退开了一步。
后退，仅仅只是后退。
一个时刻都想着弄死你的人，现在被你揉捏着伤口。
疼痛之下本能的反应不是动手，而是后退。
怎么不算是一种动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