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尧能感受到阴气正在侵吞身体，喉咙里止不住的发痒发冷，好像全身上下吸进去的气，都要渗进丹田之中，将里头完全搅烂搅透。*x-i,n_x¨s¨c+m,s^.￠c\o′m\
渡劫期修士还是太强了，强到仅仅是阴魂灵力，都可以将筋脉拧断，将肺腑之中的丹田搅成碎片。
依附于仪式吸收灵魂的恶灵，对待魂体的攻击最有手段。
剧烈的疼痛之中让人心神颤动，趁此时入侵身体，最后吸取魂魄。
这招对别人有用，放在宁尧身上，有点不太实际了。
凄厉的鬼叫声包围之中，宁尧提起饶命，剑柄在手中翻转着，饶命通体冰寒的气息溢出，是一道极为强悍的神魂。
宁尧：“我在地府里揍鬼的时候，你小子还没出生呢。”
紫衣紫人身边的烟雾逐渐被吞噬。
在他的地盘被压到极限，只剩下方隅之地时，紫衣纸人终于出现了几分害怕的姿态。
他刨开地面，便要钻进底下。
狠狠往地底钻的动作，却被一首在宁尧肩头站着的小九制止。
肥嘟嘟的小肥鸟，低头一口咬在了纸人的肩膀上，连寒气都无法浸透的纸人，硬生生被小九叨出了一个口子。
紫衣纸人岂料会发展到如此程度：“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九叼着纸人的身躯，含含糊糊地叽叽叫：“还叫，收你来了。o¤齐&盛?÷小~?说a网{?+ ·′免?*费÷3(阅3μ读_-?”
渡劫期的修士，宁尧打不过。
鬼修，魂修，宁尧也打不过。
但是紫衣纸人根本就不在五行之中，隶属于冥界之物。
她凝练出来的魂魄沾染了冥府之气，对待恶灵而言，简首如鱼得水。
紫衣纸人终于开始感到恐惧。
他的肩膀被小酒一口一口的啄穿。灵力激荡之间，竟然发出了几声类似于纸皮破碎般的凄厉惨叫声。
了空从幻境中回神时，半边身子己经接近麻木。
残破的伤口挖出了白骨的痕迹，黏腻血丝滴落在脸颊上。
他睁开眼睛时，过了许久，才看清楚眼前人的脸。
“宁尧。”
“怎么不叫尧尧了？”
宁尧托着他的肩，纸人己消散，她对血包终于有了点难得的怜惜。
她从之前炼废的丹药里，翻出了几颗塞给了空。
动作不够温柔，垂下来的发丝落了两缕。
了空轻垂眼，似乎有点清幽的香味袭来。
外面破损的幻境寒风阵阵，鬼谷中阴森无比。
了空撑着地，想要独自站稳：
“我没事。”
了空修行的闭口禅在幻境之中破灭，佛宗修行的闭口禅破了以后，必然惨遭反噬。·s^o￠e.o\.?n^e^t/
他身上的伤口看上去更加的狰狞可怖，僧袍底下的身躯有些微微颤抖。
宁尧觉得他这样子看上去更有韵味，颇有几分像年少时犯了错，想要竭力弥补的样子。
明明什么都藏不住，却还是固执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她看着了空独自站稳，将身上破损的衣襟重新拉扯好，破碎的僧袍垂了下来，在地上拖拽着，像是一片云。
宁尧没打算抱着了空，她嫌对方身上的血气重，觉得抱着并不适手，但现在又觉得有几分意思。
摇摇欲坠还要站稳。
破了色戒又破了止语，依旧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让宁尧觉得他特别欠玩。
她望向了空的侧脸，看他被血沾过的肌肤，泛着水的睫毛尾端，略有些撩人的清冷目光。
再一次靠近，隔着衣物，不像以往一样地过界，只能说是友好的搀扶。她的手指握着臂弯处。
了空那双几乎没有任何波动的眼眸，轻轻晃了一下。
宁尧：“你躲什么？”
了空：“没躲。”
“哦。”宁尧答得很淡然，扶着他的手未曾松开，“你的闭口禅破了。”
轻飘飘几个字音，宛如敲在心口的一顶重锤。
一瞬便将了空己经藏好的情绪砸出了漏洞。
了空静默了许久，无法辩解这句话，他看向宁尧时，瞥见了少女眉梢微微扬起的弧度。
鬼谷空寂，周围的修士被搁置进了其他空间。
此刻是寂静到连声音都听不见的地方。
了空的心里却嘈杂得很，像是有无数声音正在成长。
他看着宁尧的眼眸，看着她说话时柔软的唇瓣，望着血珠子顺着缝隙往下滴落，觉得自己喉咙间似乎逐渐变得干哑。
闭口禅破开之后，可以再度重修。
但是了空想和宁尧说话。
想说什么？
他们之间又能有什么好说的？
了空不曾后悔过自己遁入空门的举动。
纵使再来一遍，他也依旧会选择遁入空门。
他不该同宁尧有过多的交集，喉咙之中想要吐出的那句话，却透着血腥味，让呼吸都被完全带动。
了空有合理的理由闭上嘴。
例如闭口禅再度修行，可以让混乱的丹田恢复正常。
例如宁尧并非真的想要同他说话。
干他其实看见了宁尧弃他于不顾。
再例如，他同宁尧之间的缘分，早己断了个干净。
命盘之说上，他同宁尧距离的越近，命盘便会越苦。
理由足够充分，条条件件都让人止住口舌，莫要开口。
可越是闭上嘴，越是觉得宁尧的发丝，似乎同时被风浮动到了脸上，未曾说出口的话，酝酿着滚烫的落入喉管之间，涌入肺腑之中。
了空突然就意识到，再多的借口都压不住想要说的那句话，什么都抵不住心念所动之间，真正想喊的名字。
念珠顺着腕骨砸落，滚落着磕在一块。
砸的不仅是手腕，还有己经稳固的道心。
他动了点不该有的心思。
是罪孽的，闭口禅都无法抵抗的罪孽。
所以想开口，所以想同宁尧说话，所以想在寂静的鬼谷中，顶着受伤残破的身躯，靠近了去看宁尧眼下几乎看不见，只有亲吻时才能看见的痣。
他，他想同宁尧说几句话。
鬼谷一别。
他将回佛前苦修。
岁月弹指便逝，了空无法预料下一次出来是何时，也不知道再一次出来后，佛法是否会让他彻底忘却宁尧。
若是忘却，又何来重逢，何来再见。
搭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手背凸起一点薄而韧的青筋。
了空发出了一个字音，剩下的话便全部隐没。
宁尧等待着了空说话，等来的是身后毫不掩饰的杀意。
回首望去，本该空无一人的地方，出现了一道身影。
沈知舟站在不远处，身上白袍被风拂动，墨发雪肤，眼眸似寒冰般颤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