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血色的噩梦,像一块沉重的、冰冷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口。+d\u,a¢n`q.i-n-g\s·i_.~o?r!g·即使醒来,即使被布莱克滚烫的怀抱和疯狂的誓言暂时安抚,那绝望的景象也如同跗骨之蛆,时不时从记忆的深渊里爬出来,啃噬着我的神经。
白天,我努力像往常一样粘着布莱克,对他笑,叫他老公,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但眼神总会不自觉地飘忽,笑容底下藏着不易察觉的勉强。
当看到他处理公务时微蹙的眉头,我会心惊肉跳,瞬间联想到梦中他吐血濒死的模样;当听到训练场传来的能量轰鸣,我会下意识地抓紧他的衣角,生怕那声音下一秒就变成基地崩塌的巨响。
布莱克敏锐得可怕。
他冰蓝色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探测仪,总能精准地捕捉到我瞬间的失神和强颜欢笑下那丝挥之不去的恐惧。
他没有再追问那个噩梦的细节,仿佛那是一个一触即溃的伤口。但他无声地改变了。
每次拥抱,他手臂收拢的力道都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珍重,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确认我的存在。
时间也比以往更长,直到我有些喘不过气,发出小小的抗议,他才微微放松,但依旧不会完全松开。
他会在处理文件的间隙,突然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精准地锁定我,仿佛只是随意一瞥,但那眼神里的专注和无声的询问“你还在?”却让我心头发颤。
有时他会直接放下手中的事,走到我身边,不发一言,只是用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我的脸颊,或者揉揉我的头发,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带着千言万语的安抚:“我在。”
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粘他,像只缺乏安全感的小兽。他不再有任何无奈或“适可而止”的暗示,反而纵容到了极致。
开会时允许我坐在他脚边的地毯上玩他的衣角;训练时默许我像个狂热粉丝一样在安全区边缘眼巴巴地看着。
甚至在战术分析室那种严肃的地方,只要我安静地待在他视线范围内,他也默许。他强大的、如同定海神针般的存在感,是我对抗噩梦阴影的唯一良药。
然而,那份深藏的恐惧和忧虑,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仅靠布莱克无声的守护,似乎还不足以完全排解。直到那天,我被凯兮“劫持”了。
“喂!无名宝贝!” 凯兮风风火火地把我从布莱克身边(他当时正和雷伊讨论一个边境星系的能量稳定方案)拉走,紫色眼眸里闪烁着不容拒绝的光芒,“陪我去试新到的限量版眼影!宇宙无敌闪的那种!”
她不由分说地把我拽进了她的“时尚魔窟”。?w_e*n_x^u-e,b~o·o?k′.,c.o¢m¢房间里堆满了各种亮闪闪的化妆品、衣服和……零食。
她把我按在铺着柔软绒垫的椅子上,塞给我一大包据说来自某个美食星球的能量薯片,自己则开始对着镜子捣鼓那些五颜六色的眼影盘。
“快尝尝!这个口味绝了!” 凯兮一边往眼皮上抹着夸张的亮紫色,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她看起来似乎已经从管道清洁的阴影中走出来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我机械地拿起一片薯片放进嘴里,食不知味。眼神放空地看着镜子里凯兮忙碌的背影,脑海里却又不受控制地闪过梦中她毁容后蜷缩在角落、无声落泪的画面……心脏猛地一抽,薯片哽在喉咙里,呛得我咳嗽起来。
“咳咳……咳……”
“哎呀!慢点吃嘛!” 凯兮连忙放下眼影刷,拍着我的背,紫色眼眸里带着关切。但随即,她的目光落在我脸上,那点关切瞬间变成了狐疑和担忧。
“不对……” 她凑近我,紫色的眼眸像探照灯一样仔细审视着我的脸,“无名宝贝,你这状态……很不对劲啊!” 她皱起眉头,声音也严肃了几分。
“魂不守舍的,黑眼圈都快赶上布莱克大人了(虽然他那是天生冷白皮自带阴影)!跟丢了魂似的!说!是不是布莱克对你不好了?腻了?欺负你了?” 她撸起并不存在的袖子,一副“只要你点头我立刻去挠花他的帅脸”的架势。
看着她那张充满活力、写满“为你撑腰”的脸,再对比梦中那半张被毁容、充满绝望泪水的脸……巨大的反差和压抑已久的情绪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我强撑的堤坝!
“呜……” 眼眶瞬间就红了,酸涩感汹涌而上,视线立刻模糊一片。我死死咬着下唇,想忍住,可泪水根本不听使唤,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哎哎哎?!别哭啊!” 凯兮这下彻底慌了神,刚才那点“大姐大”的气势荡然无存。她手忙脚乱地扔掉手里的眼影盘,连最爱的薯片袋子掉在地上都没顾上捡。·s·a_n,y?e?w~u/.+n¨e~t′
她扑到我面前,紫色眼眸里全是惊慌和无措,“怎么了怎么了?真被欺负了?他敢!老娘这就去找他算账!” 她作势就要往外冲。
“不是……不是他……” 我哽咽着,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用力把她拽了回来,然后整个人扑进她怀里,紧紧抱住她。熟悉的、带着点糖果和化妆品混合的、属于凯兮的味道包裹了我。
“凯兮……呜……” 我把脸埋在她肩头,压抑的哭声终于彻底爆发出来,身体因为哭泣而剧烈颤抖,“我……我好害怕……”
凯兮被我突如其来的崩溃和拥抱弄得僵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她没有再追问“是不是布莱克”,而是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用她从未有过的、极其温柔的动作,轻轻拍着我的背,声音也放得又轻又软:
“不怕不怕……我在呢……没事了……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是什么把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无名宝贝吓成这样了?”
我抽噎着,断断续续地把那个纠缠了我无数个日夜的噩梦说了出来。从雷伊的强撑、盖亚艾辛格的瘫痪、缪斯的手、卡修斯的麻木……到她自己的毁容和眼泪、格莱奥的沉默……最后,是布莱克那不断吐血、一心求死、对着虚空哀求我入梦的绝望模样……
“我……我好怕死掉……” 我哭得几乎喘不上气,声音破碎不堪,“我怕再也看不到你们……看不到你们的笑容……不能跟你们说话……不能听你讲狗血剧……不能看盖亚和艾辛格打架……不能……不能叫布莱克老公……”
“我更怕……更怕我死了……你们……你们会变成梦里那样……” 巨大的痛苦和恐惧如同实质般攥紧了我的心脏,让我几乎窒息,“我好痛苦……凯兮……我好痛苦……我不要那样……我不要你们那样……”
压抑了太久、太沉重的情绪如同火山般喷发出来。我抱着凯兮,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所有的恐惧、无助和绝望都通过泪水冲刷出来。凯兮的肩膀很快就被我的泪水浸湿了一大片。
凯兮抱着我,静静地听着。我能感觉到她身体在我描述梦中她自己的惨状时,有过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她就收紧了手臂,把我抱得更紧。
她没有打断我,也没有用轻飘飘的“那只是梦”来敷衍我。她只是轻轻地、有节奏地拍着我的背,像哄着受伤的小孩。
等我哭得精疲力竭,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时,她才缓缓开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温柔:
“怕死?谁不怕啊?” 她自嘲地笑了笑,手指轻轻梳理着我哭得乱七八糟的白发,“我也怕。怕疼,怕丑,怕再也看不到帅哥,怕吃不到好吃的,怕……”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
“怕再也见不到你们这群麻烦精。”
“但是无名,” 她捧起我泪痕狼藉的脸,紫色眼眸直视着我赤红的、充满水光的眼睛,里面闪烁着一种经历过绝望又爬起来的、坚韧的光,“梦,就只是梦。它再可怕,也只是你脑子里的一团乱麻。”
“你看看现在的我,” 她指了指自己完好无损、甚至还画着夸张眼影的脸,“活蹦乱跳!美得很!还能继续祸害你的眼睛!”
“再看看外面,” 她指向门外,“雷队虽然忙得脚不沾地,但精神头好着呢!盖亚和艾辛格那俩二货,昨天还在食堂为了最后一块能量烤肉差点打起来!
缪斯姐的茶泡得比谁都香!卡修斯那小傻子,今天早上还跟我讲了个巨冷的冷笑话!格莱奥那个死傲娇,虽然还是板着脸,但我昨天看到他偷偷往你房间门口塞了个新的能量魔方(虽然可能是他淘汰的)!
诺伊尔?他还在孜孜不倦地试图给基地每个角落消毒呢!”
她一条条细数着,用最鲜活、最真实的日常,一点点驱散我梦中的阴霾。
“至于布莱克大人……” 凯兮的声音柔和下来,带着一丝感慨和敬畏,“他对你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吗?那个梦里的布莱克,根本不是他!他是暗影之王!是能为了你掀翻整个宇宙的男人!他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变成那副鬼样子?他只会用尽一切办法,把你牢牢锁在他身边,哪怕死神来了,他也能把死神的镰刀掰断!”
凯兮的话语,如同温暖的溪流,一点点浸润着我干涸恐惧的心田。她描绘的那些生动画面,像一束束光,穿透了噩梦的厚重帷幕。是啊,这才是现实。鲜活,吵闹,充满烟火气,充满爱和羁绊。
“所以啊,” 凯兮用指尖轻轻擦掉我最后一颗泪珠,露出一个带着点痞气却又无比真诚的笑容,“别被一个破梦吓住了。我们都在呢,一个不少,活得好好的。
布莱克大人更是个超级大挂逼,有他在,天塌下来也轮不到我们顶!你就安心做你的小娇妻,使劲粘着他,使劲花痴他,使劲气他就行!这才是你的正经工作!”
她的话像是有魔力,让我沉重的心情轻松了不少。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加上刚才那场耗费心力的大哭,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
我的眼皮越来越重,抽泣声也渐渐微弱下去,最后靠在凯兮温暖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即使在睡梦中,我的手指还无意识地揪着她的衣角。
凯兮小心翼翼地抱着熟睡的我,紫色眼眸里充满了心疼和担忧。她轻轻叹了口气,拿出通讯器,手指飞快地操作着,给某个置顶的联系人发去了一条加密信息:
【宇宙无敌美少女凯兮】:“布莱克大人,速来我房间。无名宝贝在我这睡着了,哭累了。她最近……情绪非常不好,压力很大,做了很可怕的噩梦(关于我们……还有你)。你……多抱抱她吧,她真的很需要你。拜托了。(???︿???)”
信息发送成功没多久,凯兮的房门就无声地滑开了。
布莱克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显然来得极快,墨色的长发甚至有几缕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冰蓝色的眼眸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凯兮怀里熟睡的我,看到我脸上未干的泪痕和即使在睡梦中依旧微蹙的眉头时,那眼神瞬间变得幽深而凝重。
他没有说话,只是大步走进来,动作放得极轻。凯兮小心地将我递过去,布莱克稳稳地接住,像接过一件稀世珍宝。他的手臂习惯性地调整到最让我舒适的位置,让我能安稳地靠在他怀里。
“她……” 凯兮压低声音,指了指自己哭红的眼睛,又指了指心口的位置,用口型无声地说:“吓坏了……梦……很不好……”
布莱克冰蓝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凯兮,那眼神里有感激,有沉重,也有一种了然。他微微颔首,低沉的嗓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知道了。多谢。”
说完,他不再停留,抱着熟睡的我,转身离开了凯兮的房间。他的背影挺拔依旧,但抱着我的手臂,却收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紧,仿佛在无声地对抗着那个试图夺走他珍宝的、名为“噩梦”的敌人。
凯兮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紫色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化为一声轻叹和默默的祝福。她弯腰捡起地上那包掉落的薯片,拍了拍灰,自言自语道:
“唉,看来得去再讹格莱奥一笔‘精神损失费’,给无名宝贝多囤点好吃的压压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