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氤氲,远山如黛。-4·0¨0!t+x_t?.*c~o¢m,
朦胧的山色在庭院中央的碧水池塘中晕染开来,宛如一幅流动的水墨画卷。几片绯红的花瓣飘落池面,随着微波轻轻旋转,惊醒了池底沉睡的锦鲤。鱼尾一摆,荡开圈圈涟漪。青石小径蜿蜒,两侧伫立的古旧石灯笼爬满苍翠苔痕。檐角悬着的铜铃偶尔被山风轻吻,发出空灵悠远的清响。这里是隙间之里,八云蓝端坐于紫檀矮几前,九条蓬松的雪白狐尾在身后优雅舒展,如扇如云,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她身着一袭靛青色道袍,衣料上乘,质地柔顺。却在胸前被撑得紧绷,勾勒出饱满傲人的曲线。衣襟处,太极阴阳图与星月符文以金线绣制,在晨光下流转着淡淡华彩,既显道法自然,又透着一丝不可亵渎的威严。道袍的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手腕。腕上戴着一枚古朴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碎的清音,似在回应檐角的铜铃。蓝将新沏的玉露茶轻轻推至八云紫的面前,柳眉微微蹙起,被玳瑁固定的狐耳不安地抖动着,橙色的尾巴不自觉地绷紧。“紫大人,关于斗牙王的事……”话音未落,八云紫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抵在蓝的唇上。那染着淡紫色蔻丹的指甲,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也照亮了妖怪贤者。一袭暗紫色哥特裙装,高腰束胸衬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裙摆层层叠叠的蕾丝边,在晨风中轻轻摇曳,露出雪白的小腿。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发梢还沾着几颗未干的晨露,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嘘——”慵懒的声线带着几分玩味。她微微俯身,金色眸子半眯着,红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吐息间带着淡淡的紫罗兰香气。“可别随便提那个名字哦。那家伙的耳朵啊...可是比你的狐狸尾巴还要灵敏呢。”“呀!”蓝的九条尾巴瞬间炸毛,像朵蓬松的蒲公英,她慌忙捂住嘴,耳尖染上一抹绯红。紫见状轻笑出声,胸前饱满的曲线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紫大人,那个男人...已经强大到这种程度了吗?”蓝的声音很轻,尾音微微发颤。她并非质疑紫的判断,只是透过隙间窥见的画面仍令她心悸——斗牙王立于苍穹之下,妖力接天连地。?x,k¢s·w~x¨.`c~o!m¢仅仅是远观,便仿佛连灵魂都要被那磅礴的威压碾碎。——不甘心。明明不久前,那个男人还只是个需要仰望紫大人的后辈。可如今,他的身影却已如天穹般无垠,甚至让她心底萌生出一种近乎恐惧的敬畏。至于将高阶妖怪拔高的大妖怪,这一点紫大人也能做到,作为紫大人的九尾式神,她自己就是最好例子。紫似乎看穿了蓝的心思,慵懒地撑着脸颊,指尖轻轻敲击着矮几,发出清脆的声响。“蓝。”紫的声音依旧从容,眼底流转着难以捉摸的情绪。“强大与否,从来不是用力量来衡量的。”她伸手抚过蓝的发顶,指尖顺着狐耳滑下,最后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况且,你怎么知道,现在的我,真就比他弱吗?”蓝瞳孔微微一缩,她还未细想,紫已经收回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眉眼间尽是悠然自得,仿佛方才的话语只是随口一提。“紫大人是最强的!”蓝的嗓音里带着雀跃的颤音,尾巴不自觉地欢快摆动。她学着紫优雅的姿态,同样端起茶杯,杯中的茶汤,倒映着她那双焕发神采的金色眼眸——像是夜空中被点亮的星辰。她小口啜饮着清香的玉露茶,喉间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待放下茶盏时,指尖却微微一顿,眉宇间又浮起一丝忧虑。“紫大人......”蓝犹豫片刻,还是轻声开口,“那个男人,会成为您计划的阻碍吗?”她太清楚紫的夙愿了——那个跨越了漫长岁月的宏伟蓝图。建立一个属于所有妖怪的理想乡,让弱小的、强大的、被遗忘的、被畏惧的妖怪们,都能拥有栖身之所。可如今,斗牙王的崛起就像一颗突如其来的陨石,随时可能打乱既定的轨迹。她不敢想象——如果那个男人站在对立面,如果紫大人千百年的心血因此……“你啊,总是想太多。”紫有些无奈,像是看着自家孩子胡思乱想的家长。“幻想乡的诞生,是必然的轨迹,就像雨水终会回归大地,四季永远轮回更替。”她伸手一划,隙间之眼里显现出王庭的画面——斗牙王正在赐予王庭的宗正卿大妖怪的实力。紫的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那个男人把王庭经营得越强大,对我们反而越有利。”蓝的狐耳轻轻抖动,露出困惑的神情,“紫大人是指...月都的威胁吗?”“若是月都剿灭王庭,确实能让妖怪们意识到团结的必要。·3!3^y!u′e.d·u′.~c~o,m/但要说王庭能战胜月都……这一点我想不太可能。”九条尾巴不约而同地摇了摇,显然对这个可能性嗤之以鼻。就连紫都在月都的手上吃瘪,蓝才不相信斗牙王能战胜月都。到最后一定是紫大人带着妖怪们对抗月都,成为妖怪的救世主。“但要是两个庞然大物相互制衡时,到了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去收拢那些无处可去的小妖怪么?”蓝更是不解,“您常说要保留妖怪世界的精华,那些小妖怪就像是杂草般出生,又像杂草般消逝,有保护的价值么?”“蓝,你要明白最娇弱的花,往往能开出最顽强的生命,那个男人不也是如此么?”隙间画面里的光芒大作,映照着紫绝美的容颜。她轻轻地说道,“而且不要忘了,除了天上的月都,还有地下的幽世地狱,那里的强者与神明也不在少数。”如今天下三分——月都高悬九天,王庭雄踞人间,冥界坐看风云。至于其余的势力,如天界的高天原,东云的麒麟丸,还有奥羽的驻世神明。倘若想要阻碍大势,最后的结局必然是螳臂挡车。紫缓缓起身,裙摆如夜雾般在身后铺展开来。“大势所趋,顺之者昌。”她的声音变得空灵,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们的幻想乡,将成为所有流离失所之人的最后归宿。” 蓝连忙俯身行礼,九条尾巴在青石板上铺展。紫优雅地抬起纤手,霎时间,空间如同被撕裂的绸缎般绽开,无数细小的漆黑瞳孔,在隙间睁开闭合,紫色的妖雾如活物般翻涌。紫打着遮阳伞走入隙间,当她再次现身时,已立于地狱是非曲直厅的最深处。空旷的大厅内,唯有青幽的鬼火在无声摇曳,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而妖异。四周高耸的青铜灯柱上,缠绕着栩栩如生的恶鬼浮雕。紫微微抬眸——高座之上,四季映姬正端坐在黑曜石雕琢的阎魔御座中。那娇小的身躯不过人类孩童般大小,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神性威压。墨绿色的短发利落地翘起,在鬼火的映照下泛着冷光。靛蓝色的双眸俯视而来,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灵魂最深处的罪孽。两条红白相间的缎带从冠冕两侧垂落,随着无形的气流轻轻摇曳,宛如跳动的业火。“八云紫,你来这里干什么?”映姬的声音冷淡无比。自上次紫与幽幽子,将魂魄妖忌丢在这儿,并大谈“开创新地狱”的构想后,映姬便一直在权衡利弊。好处当然是有的。若能建立新的地狱审判体系,确实能大大缓解现有地狱的负荷。那些堆积如山的罪魂,漫长的审判流程,以及日益紧张的鬼神人手,都将得到极大改善。但坏处同样明显。她们落座新地狱后,留下旧地狱必将催生出新的黑暗秩序。那些游走于夹缝中的恶鬼、钻营规则的邪神,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到时候乱糟糟的一片,反而不好收拾。这对整个地狱乃至幽世而言,绝对不是好事。但这件事却不得不做。紫的周身有着一层淡淡的隙间虚影,阻隔映姬锐利的目光。那双能够看穿罪恶的双眸,对她而言,也是有些压力,需要用出一些小手段。当然,这些手段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要是映姬认真起来,在地狱的主场里,紫也会退避三舍。她轻转伞面,出声道,“王庭之主的突破,让世间多了一个变数,审判长作何感想?”映姬注视着眼前这个总是带着神秘笑容的妖怪贤者,声音低沉而肃穆。“我的职责是审判罪恶,地上发生的事情与我无关。”“审判长倒是恪尽职守。”知道映姬是什么性格的紫,眼中闪过一丝锋芒。“那若是地上王庭与天上月都兵戎相见,引发陆地沉沦,生灵绝灭——这样的大戏,审判长也认为与自己无关?”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映姬抓紧了手中的悔悟之棒。四壁的恶鬼浮雕,在这一刻全部睁开了猩红的眼睛。她向前倾身,御座在神威压迫下发出不堪重负的裂响。她盯着八云紫,寒声道,“你早就算准了这一天?”“用陆地沉沦的预言作筹码,逼地狱划分新旧?”“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映姬的声音冷冽如刀,手中的悔悟之棒微微震颤,仿佛随时会降下审判。接连的询问让紫掩唇轻笑,金色的眸子在阴影中闪烁,像是深渊里摇曳的烛火。“呀呀呀,妾身只是恰逢其会,想要帮审判长的忙而已。”她的语调轻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而且,审判长说反了呢。不是妾身需要旧地狱。”一阵裹挟着往生者哭嚎的阴风骤然袭来,吹散她的金发,露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紫慢条斯理地将发丝拨回耳后,唇角勾起,“而是旧地狱必然是要形成的。”“审判长想必心中早有打算,不是吗?”紫的反问,让映姬沉默良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悔悟之棒的纹路,冰冷的触感让她稍稍回神。诚如八云紫所言。随着时间的推移,地狱的搬迁是无可避免的事情。每一日,都有无数恶灵踏过三途川而来。每一刻,都有洗净罪孽的灵魂获得转生。但那些被剥离的污秽罪恶,那些沉淀的恶意诅咒,却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它们如同附骨之疽,在审判庭的石柱上刻下暗痕,在死神的羽翼间缠绕黑雾,在轮回的间隙里堆积成山。罪恶的不断堆积,就像是一个酝酿不知名存在的温床。连身为阎魔的她,也开始在判决时听见不应存在的低语。并且终有一日,这座地狱会因承载过多罪业而下沉,坠入比虚无更深的黑暗。只是——这些理由,纵使千真万确,也绝不足以让眼前的妖怪贤者,成为推动地狱搬迁的“说客”。映姬的目光穿透摇曳的鬼火,直刺八云紫那双深不见底的金色眼眸。(她究竟在谋划什么?)这个念头在映姬心中盘旋,如同悬于审判庭上方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八云紫样子形迹可疑,性格无法信任、无法理解,近乎每一位与其接触的人,都不会认定八云紫是一位好人。她的每一个举动都暗藏玄机,每一句话都可能是精心编织的蛛网。——地狱搬迁,对紫而言,绝非单纯的“善意相助”。(若同意搬迁,旧地狱会落入谁手?)(而那些存在的罪孽,最终会流向何方?)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炸开,每一个都指向同一个结论——八云紫想要的,恐怕远不止“帮忙”这么简单。“审判长在担心什么呢?”紫的声音飘来,“要是不放心旧地狱,大可安排人手看管,比如四大鬼王,又比如觉之一族的古明地觉。”“世上的办法,总比困难要多,但若因猜疑而却步,待到时机流逝之时,审判长可会后悔今日的迟疑?”话音落下,洋气的遮阳伞已悠然旋开。紫最后瞥了眼沉默的映姬,身影如雾霭般消散在渐合的隙间中,唯余一缕紫罗兰的幽香,久久萦绕在审判厅凝滞的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