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九尾妖狐的身影在夜色中几个起落,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与强制结下的血契,都只是沈璃的一场噩梦。?)?兰[!兰*=?文?×&学/ ?首·&^发+
院中假山碎裂,尘土弥漫,空气中还残留着楚嚣身上那股独特的、带着一丝血腥的冷香。
沈璃抚着隐隐作痛的下颌,又摸了摸脖颈,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被尖爪按压的触感。
她啐了一口,满嘴的血腥味让她几欲作呕。
这该死的妖孽!
“小姐!小姐!”春桃提着裙摆,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色,“老爷和夫人回府了!马车刚到府门口呢!”
父母回来了?
沈璃心头一跳,方才被楚嚣搅起的怒火与屈辱瞬间被抛诸脑后,也顾不得处理院中的狼藉,急急忙忙便往府门赶去。
还未到前厅,便听见一道洪亮爽朗的笑声传来,中气十足,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我的宝贝闺女呢?快让爹爹瞧瞧,这几个月不见,有没有想爹爹啊?”
人未至,声先至。
沈璃眼眶一热,加快了脚步。
绕过影壁的瞬间,一个胡子拉碴的魁梧汉子正从高头大马上翻身而下。
这人一身粗布短打,皮肤黝黑,活脱脱像个田间劳作的庄稼汉,哪像名动天下的丹师?
正是她的父亲,沈丞。
沈丞一眼瞧见奔过来的沈璃,黝黑的脸上瞬间笑开了花,几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一伸,便将沈璃稳稳抱起,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哎哟,我的乖囡囡,可想死爹爹了!”
沈璃被转得有些晕,却咯咯笑出声,双手紧紧搂着父亲的脖子,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汗味与草药味混合的气息,心中一片安宁。\b_a!i`m¢a-s/y+.+c·o`m¢
“爹,我也想你。”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哈哈哈,还是我家璃儿贴心!不像你娘,一路就知道数落我!”沈丞放下沈璃,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一位身着素雅长裙,气质温婉如水的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款款走下马车。
她面色略带苍白,走几步便会轻轻咳嗽两声,正是沈璃的母亲,暮慈。
暮慈看着沈丞与沈璃像孩子般嬉闹,清丽的脸上漾着温柔的笑意,眼底是化不开的宠溺。
目光在触及沈璃颈间一抹不甚明显的红痕时,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
待沈丞将沈璃放下,她才伸出微凉的手,轻轻替沈璃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鬓发,指尖带着一丝轻颤。
“璃儿,又长高了些。”她的声音轻柔,像三月的细雨拂过心田。
“娘,您身子可好些了?”沈璃反握住母亲的手,触手一片冰凉。
暮慈笑着摇摇头:“老毛病了,不碍事。”
一家人进了厅堂,下人奉上热茶。
沈璃与沈丞几乎是异口同声:“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沈璃道:“爹,您先说。”
沈丞清了清嗓子,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得意与兴奋,仿佛要宣布什么天大的喜事。ˉ.3???8@看|,?书??网?_ |\免,=费|.阅′读?
“闺女啊,爹这次去给皇室诊治,他们除了赏赐无数金银珠宝外,为了感谢咱们沈家,还特意允诺,可以送你去合欢宗学习!”
他一拍大腿,喜不自胜:“合欢宗啊!那可是正经的宗门!虽然排名是垫底了些,但好歹是个出身!爹打听过了,他们那儿的功法,对女子修行颇有助益,说不定能帮你改善改善体质!”
看着父亲那副喜上眉梢,恨不得立刻昭告天下的模样,仿佛按照她的“天赋”,能进合欢宗已经是祖坟冒青烟,捡了天大的便宜。
沈璃一时有些哽住,哭笑不得。
这也实在不怪父母对她的能力估计得如此之低。
世人皆知,沈家大小姐沈璃,半点不像她那惊才绝艳的丹修父母,是个彻头彻尾、不学无术的草包废物。
她自小便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一直刻意隐瞒自己在丹道上的逆天天赋,每次炼丹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众人。
再加上灵脉中那歹毒封印作祟,她的修为始终停滞在炼体期,无法寸进,这才造成了如今这般完美的假象。
沈丞还在兴致勃勃地为她规划着“光明”的未来。
“闺女啊,你从合欢宗学成出来,也算有了块敲门砖。
到时候爹再豁出这张老脸,动用动用早年积攒下的人脉,想办法把你弄进猎妖人组织里去。
那活计虽然辛苦些,但胜在稳定,还受人敬仰,以后吃穿不愁,说出去也有面子。
这样,你后半辈子也算是有着落了!”
沈璃听着父亲这番“深谋远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流。
无论她表现得多么“废物”,父母对她的爱,从未减少半分。
她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封制作精美的烫金录取文书,带着几分少年人的豪情,“啪”一声拍在了桌上。
“爹,娘,其实,女儿已经有去处了。”
沈丞正说得唾沫横飞,被这一下打断,微微一愣:“什么东西?”
暮慈纤细的手指拈起那封文书,目光落在封面上“玄天宗”三个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上时,秀眉便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她仔细看了看,又抬头看向沈璃,眼神中充满了忧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心。
“璃儿,”暮慈的声音愈发轻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娘知道你从小就刻苦努力,只是修为迟迟没有进展,心中必定急切,想要获得旁人的认可。
但……
这般捏造玄天宗的录取文书,是没用的。”
她放下文书,轻轻将沈璃揽入怀中,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语气心疼不已。
“孩子,无论你将来如何,能不能成为强大的修士,你永远都是爹娘心中最棒的女儿,是我们沈家的骄傲。”
父母总是这样,毫无保留地为她操心,无条件地相信她,爱护她。
沈璃鼻尖一酸,眼眶瞬间湿润了。
她猛地想起了上一世,她被萧瀛和云婉联手诬陷,背负着勾结魔族、残害同门的滔天罪名,走投无路之下,狼狈逃回家中。
萧瀛带着大批人马追杀而至,要沈家交出她。
可父亲一向刚强,一言不合,直接冲上去与萧瀛拼命。
可老态龙钟、不擅争斗的丹修,又哪里是一个处心积虑又年轻力壮的剑修的对手?
萧瀛存心戏弄,一剑又一剑,将父亲捅得如同一个破败的筛子,鲜血染红了沈府的青石板,却偏偏不让他立刻死去。
曾经地位崇高、受人敬仰的沈丞,傲骨被一寸寸折断,最终浑身浴血,被迫跪倒在萧瀛面前。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咬紧牙关,死也不肯吐露女儿的下落。
暮慈哭着哀求萧瀛,说璃儿品性纯良,绝不会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
还颤抖着提起沈璃曾经是如何倾心帮助过一无所有的萧瀛,求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沈家。
却不想,这番话反而深深刺痛了萧瀛那卑劣而脆弱的自尊心。
他狞笑着,对身旁的属下道:“这个老虔婆,交给你们好好玩玩,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看这老东西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眼看着那些如狼似虎的修士狞笑着逼近手无缚鸡之力的母亲,想要当众施以凌辱。
父亲目眦欲裂,发出一声绝望的悲吼,体内灵力狂涌,竟是想要自爆,与他们同归于尽!
然而,萧瀛早有防备,一道冰冷的剑光闪过。
父亲的头颅冲天而起,脸上还凝固着那份不甘与暴怒,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而她,最终还是被萧瀛从暗室中拖了出来,打入阴暗潮湿的地牢,日夜折磨……
沈璃紧紧攥住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萧瀛!云婉!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她要让他们,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