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淌在第二天离开了家门,和他父亲一样,选择了薄雾弥漫的清晨。_如~文^网* ^追?最?新^章,节!
他走之前,把自己的母亲交给了自己的好友。
好友欲言又止,最后劝他:“别去了。”
宋淌一身象牙白的礼衣,他才是真正的公子,儒雅,端正,从小就没怎么犯过错,没让父母操心过。
他拿着自己的剑摇摇头,温声道:“我有感觉,我弟弟还在等我。”
他还在等着他啊……
薄雾之中,宋淌的眼神像是暖玉一般温和,却带着独属于剑修的坚定,嗓音轻而确定。
他对着好友说,从之,我得带我弟弟回家。
有些东西是不能放弃的,有些关系是不能抛弃的,宋淌不会放弃自己的家人。
看着他那双眼睛,也没人能拒绝他的请求。
宋文洲一开始看上的并不是宋敞,宋敞太出名而显眼,他流连于各大酒楼,江湖上名声赫赫,广结好友,是金风玉露下的逍遥公子,一旦他出事,很快就会有人反应过来。
他一开始选择的人是宋淌。
宋淌修儒剑,金丹后期,剑修天碑榜第六,是整个宋城除了宋常远外最厉害的剑修。
但是宋淌可没有他弟弟那么好抓。+w,e′i`q,u?x,s¨._n¢e?t+
闾修永压根看不上宋文洲这个畜生,他应付宋文洲主要是因为宋城有足够的剑修可以让他取用,宋文洲对于他来说唯一的作用就是挟制住宋常远。
宋文洲自然没办法使唤他帮忙抓宋淌,所以他选择了抓宋敞,虽然宋敞没有自己哥哥强大,但是退而求其次也不是不行,毕竟他也是个金丹,凑合能用。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宋敞刚一落网,他那个老爹就带了一车子天材地宝来了,求宋常远放过他儿子。
抓宋敞是宋文洲自己做的决定,宋常远并不知道,他们都是一个氏族的,宋常远不忍对他下杀手,让人打发对方走了。
但事以密成,语以泄败,宋文洲没有他爹那么心慈手软,在路上找人把那厌恶人的老头子给杀了。
那个时候宋文洲并没有料到宋淌会来。
不过宋敞在他手中,宋淌来也正常,那可是他的亲弟弟。
说来好笑,全宋城估计只有他们家是这样的,老子以为送点天材地宝就能换回自己的小儿子,大儿子也一脉相承,居然孤身一人也来到宋常远面前,想要救回他的弟弟。
宋淌不下杀手,他来到了宋府,无视所有的侍卫,递上了请帖,背着剑来到了宋常远面前。¢x?x~s/s\y*q′.·c_o^m,
宋家的地牢遍布西处,若是等宋淌一个一个找,宋敞早就死了。
他选择了最首白而危险的方式。
腹有诗书气自华,宋淌那天穿着象牙白的紧身华服,站在宋常远面前,行礼作揖,谈吐从容,救弟心切,却不露慌乱,任谁看了都得赞叹一声。
他理智的不再问自己父亲的事情,不去触及那些会害死他们的事情,他只有一个目的,把弟弟带回家。
他退了无数步,家人是不能后退的那步。
宋常远动容了。
年纪大的人总是会对出色的年轻人露出欣赏的目光。
宋文洲看到父亲松动的那一刻,他突然喊道:“父亲,您是忘了娘吗!”
宋常远穿着一身首?长袍,坐在主位上,端着茶盏,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面部痛苦地抽搐了一下:“住口!”
宋淌在那一刻便知道,他刚刚说的话都没用了。
宋常远妻子病逝,就给他留了一个儿子,宋常远愧对妻子,为了补偿内心的愧疚,对自己的儿子极好。
宋淌站在大堂之下轻微地笑了一下,却看不出笑意。
青年的气质温润,嗓音平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道:“如果宋城主一定想要一颗金丹的话,那我来吧。”
“把我弟弟放回家。”
他掀开眼睫,露出那双沉静如玉的温和眼眸,让人不禁感慨这世间居然有这种人儿,温和却不让步:“得君一诺,不悔不反,宋城主,您应吗?”
他要一个承诺。
宋常远为其所感,应了:“他会活着回去。”
宋淌知道这是他能达到的最好的结局,他放下了自己的剑。
他走的君子道,言出必行。
这是他能找到宋敞最快的方法。
宋文洲看到他放下剑的那一刻近乎欣喜若狂!
束手就擒送上门的人!
宋文洲发疯了一样地叫来人,把他带入了地牢。
那个时候……
走火入魔的状态令经脉抽搐,丹田沸腾,他突然就想不起来见到哥哥的那一刻了。
那是什么感觉呢?
真奇怪,他原来己经忘了吗?
怎么会呢……
昏昏沉沉的,宋敞突然想起了那种感觉。
当时的他和现在的他一样,在即将昏迷的时候,头顶的触觉传来了温和的触觉,像是小时候一样,带着哥哥的温柔,揉了揉他的头。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脸上都是血污,眼皮重的几乎抬不起来,但所有的一切疼痛和困难都在那抹象牙白闯入眼帘时消失。
他的喉咙因为长期没有进水而发出嗬嗬的声音,他艰难地开口:“哥……”
“你怎么……”
他怎么来了呢?他的哥哥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呢?
宋淌盯着他拿剑的那只手,上面的铁链己经勒进了骨头,血肉模糊,白森森的骨头露出来,明显是废了。
“抱歉。”宋淌眼底充满了痛色:“阿敞,哥来晚了。”
“你……你走……”宋敞近乎崩溃,他说不出来别的话,只能开口:“哥,你走。”
没有什么比人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入刑更痛苦的了,他们解开宋敞的铁链,把宋淌给绑了上去。
宋敞亲眼看着这一切,那个绑人的狱卒还踹了他一脚,把他踹到了旁边的稻草上。
宋敞寻着自己最后的理智,颤抖着手,把手指中心插着的银针一根根拔掉,他喘息着看宋淌替他受刑,呼吸都变得艰难。
那么多天,宋敞第一次想痛哭,所有的疼痛似乎突然从麻木之中复苏,扎人心肺。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他怎么能忘呢?这么疼,这么痛,这么难过自责。
原来看着亲人受苦,是这种感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