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大树下,两三位大娘正坐在小凳上,聊得热火朝天。+小~说^宅! +首`发!忽见不远处行来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一位刚放下锄头的老大爷首起身,眯眼打量着来人。
时蓁走近,脸上堆起三分和气笑意:“老丈,我兄妹二人途经贵地,想寻个落脚处歇息一晚,不知村中可有空房?”
老大爷面露诧异:“二位打哪儿来?要往何处去?”
“我们自平阳来,欲往凉州城去。”
时蓁面色如常,心底却有些打鼓。平阳、凉州皆是她在矿上听人提过的樊阳国地名,只盼这老汉不知详情。
“家兄是农家子出身,苦读诗书,这一路风尘仆仆,本想在城镇补给,却只见着贵村。”
老汉拧眉,又仔细瞧了二人几眼,倒未觉不妥。他们这村子虽偏,偶尔也有外人进山,不算稀奇。尤其这’农家子读书人‘的身份,更添了几分可信。他这才缓声道:“平阳来?去凉州?那你们可绕远道了。”
时蓁立刻扮出个带错路的懊恼模样:“怎会?分明是那猎人指的道儿呀!”
“遇着猎人了?”老汉问。
时蓁作了个揖:“是呀,那猎户满脸络腮胡子,看着不像诓人。+1¢5/9.t_x?t\.*c-o·m*”
老汉摸了摸头,耷拉的眼皮往上一抬,露出一丝温和笑意:“那他指的怕是几十年前的老路了。只可惜……”
他话头一顿,不再深言,转而道:“二位既要投宿,若不嫌弃,先去老汉家里歇歇脚,明日再给你们指个明路。”
时蓁扭头朝秦焰递了个眼色。二人便随老汉往村里走。沿途村民好奇观望,目光淳朴,时蓁皆报以微笑。
唯有秦焰,神色清冷自持,将读书人的清高疏离演得恰到好处。
行至一处土坯茅屋前,老汉放下锄头,朝屋里喊:“老婆子,沏两碗茶来,有客!”
一位风风火火的老妇应声而出,典型的农家妇人模样。时蓁暗自打量,见院中鸡群格外健硕,心知这户在村里应算殷实。
趁老两口在旁低语,时蓁低声问秦焰:“师叔,可有凡间银钱?”
秦焰略一点头。他既入凡尘,自然备了些俗物。翻手间,两小块拇指大小的银锭己递到时蓁手中,估摸着有西两重。时蓁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他指间那枚古朴的纳戒。
秦焰嘴角微扬,轻拍她头顶:“待你修炼有成入了宗门,自会有的。e=卡1)卡?小~>1说_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
时蓁重重点头,心中紧迫感更甚。
“客人晚上就在这儿歇吧。”老两口商议己定,老妇端来两碗茶水,说是茶,实则是滚水泡了两朵野菊,倒也清心。
“那劳烦阿婆备些饭食,我们也好休整一番。”时蓁说着,将一块银子递了过去。
老夫妇没料到还能得银钱,这两人看着可不像富裕的。掂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老妇脸上笑容顿时热络许多,盘算着将那野菜馍馍换成白面馒头。
“成!我让老婆子把西屋收拾出来,晚上踏踏实实睡一觉!”
银钱的威力,不言而喻。时蓁心下暗忖,小鬼难缠,她深谙此道。
晚间,时蓁在房中吃着简单的饭菜,差点热泪盈眶,天知道她多久没尝过这人间烟火气了!秦焰则在床榻上闭目打坐。
“师叔,您歇着,我出去探探消息。”时蓁轻声道。
秦焰未睁眼,只微微颔首。
时蓁收拾妥当,推门而出。见那老汉正坐在门槛上,借着月光,手指翻飞地编织着稻草小筐。
“大爷,还没歇着呢?”
“嗐,闲不住,编些小玩意儿,赶集时也能换俩铜板。”老汉头也不抬。
时蓁顺势坐到他旁边,也拿起几根稻草,手指灵巧地拨弄起来。老汉抬眼瞧了瞧,见她手法颇为熟稔,倒像是常做的。
时蓁确实会。前世孤儿院旁有位好心的阿婆,待她如亲,常带她回乡下小住,这些农活手艺,便是那时学的。
瘦小的手指上下翻飞,不多时,一个精巧的小篓子便成了形,虽小却工整。
老汉眼睛一亮:“哟!你这手可真巧!”
“胡乱跟家里人学过,比不得您老的手艺稳当。”时蓁谦逊两句。
老汉谈兴渐浓,从编筐说到种地,两人越聊越投机,竟有几分忘年交的意思。
时蓁见火候到了,话锋一转:“大爷,您这村子叫啥名儿?看着挺清静的,附近好像没别的村子了?”
老汉咂了咂嘴,叹道:“咱这叫窝山村。早年可热闹了,上头有苗山村,下头有望山村。靠山吃山,那时候村里的猎户,个个都是好把式!”
时蓁眯了眯眼:“那现在怎么不见猎户了?”
老汉摆摆手:“都搬走啦!自打山里出了那档子怪事,能走的都走了。这事儿上了年纪的都知道,村里年轻人少,倒不常提了。”
“先前给您指路的猎户,倒也没指错。你们若真翻过那座山,走上半个月,确能到凉州。只是那山……”
老汉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
“那山里有古怪!约莫二十年前,好端端的,那山突然裂开老大一道口子!紧接着就起了冲天大火!听说山石都烧熔了,就剩个吓人的大坑!当时三个村的猎户赶去看热闹,结果……一个都没回来!后来连官府都派了军士进去查看,唉,也是一天天的,只见人进,不见人出!最后只跑出来一个望山村的猎户,那模样……啧啧,就剩一层皮包着骨头了!他嘴里只念叨‘有怪物吃人’,话没说完就咽了气。打那以后,陆陆续续还有人进去,就没见谁出来过……村里人害怕呀,搬的搬,散的散,就剩我们这些老骨头,走不动了,守着几亩薄田过活。”
时蓁眉头微蹙,旋即故作轻松地笑笑:“许是……从山另一边出去了?听着也太玄乎了。”
老汉神色一正:“你莫要不信!老汉我当时就在跟前,亲眼看着那猎户断的气!那惨状……”
他似乎想起什么,打了个寒噤。
时蓁心中了然,这地方,十有八九就是师叔要找的所在了。
她不再深究此事,转而与老汉聊起些农家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