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陈师兄的靴子,踩碎了一截枯枝。!d,a′k!a~i\t?a~.\c-o?m¨
清脆的断裂声,在寂静的山谷中传出很远。
他一步一步,走得很慢,手中的青铜罗盘光芒忽明忽暗,指针狂乱地颤抖,却始终无法凝聚在一个点上。
洪玄伏在岩石之后,整个人仿佛与这块冰冷的石头融为了一体。
“归墟”神通之下,他的一切存在痕迹,都被从这片天地间暂时抹去。
他不是在隐藏,而是“不存在”。
“陈师兄,这破地方煞气冲天,地磁混乱,天机盘受干扰也是常事。”
那名女修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耐烦。
“我看那叛徒孟千机,也不至于蠢到把老巢安在这种鬼地方。”
陈师兄停下脚步,距离洪玄藏身的岩石,已不足三十丈。
他眉头紧锁,盯着罗盘,又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不对。”
他沉声开口。
“刚才的灵机波动,绝非天然形成,那是一种阵法被强行中止的迹象。”
“天机盘感应到的,不是阵法本身,而是阵法消失前,留下的法则涟漪。”
他收起罗盘,锐利的视线扫过每一寸土地。
“他可能发现了我们,所以立刻收手了。”
“此人极为警惕,而且阵法造诣极高,能瞬间平复灵机波动,让我们无迹可寻。·x!j?w/x`s.w!./c\o.m`”
另外两名弟子闻言,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那现在怎么办?”
“等。”
陈师兄的嘴角,露出一抹冷酷的弧度。
“他既然来了这里,就一定有目的。”
“我们先退,在谷口布下‘锁天阵’,再在此地留下一枚‘窥天镜’。”
“只要他敢再次催动阵法,无论他藏得多深,都会被我们瞬间锁定。”
“届时,便是瓮中捉鳖。”
他做事滴水不漏,心思缜密,远非寻常的宗门弟子可比。
三人商议已定,便不再停留,化作三道流光,迅速离去。
山谷,再度恢复了死寂。
洪玄依旧一动不动。
半个时辰后,他依旧没有动。
一天。
两天。
三天。
整整三日三夜,他就像一块真正的岩石,没有散发出一丁点的气息。
连识海中的擎苍,都从最初的焦急,变得麻木。
直到第四日的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谷中的雾气,洒落下来。
洪玄才缓缓地,从“归墟”的状态中脱离。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视线投向百丈外的一片灌木丛。
那里,一面巴掌大小的古镜,正悬浮在半空,镜面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若非他这三日以神念反复探查,几乎无法发现。′1-3\3,t·x_t..?c/o.m′
正是天机宗的“窥天镜”。
他没有去碰那面镜子,而是绕了一个大圈,重新回到了瀑布之前。
那三名天机宗弟子,自以为算无遗策。
却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已被洪玄看得一清二楚。
破解这个幻阵,对他而言,已非难事。
难的是,如何在不触动那面“窥天镜”的情况下,进入其中。
洪玄伸出手指,在身前的空地上,开始刻画。
他没有使用任何灵力,纯粹是以指为笔,勾勒出一道道繁复的阵纹。
一个时辰后,一个微型阵盘的雏形,出现在地面上。
此阵,是他根据“窥天镜”的灵力波动,反向推演出来的一个“信号屏蔽阵”。
他屈指一弹,一小块从孟常储物袋里得来的灵石,精准地落入阵盘核心。
嗡。
一层无形的波动,以阵盘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像一个透明的罩子,将洪玄与瀑布前这片区域,与外界彻底隔绝。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的瀑布大阵上。
神念如水银泻地,渗入其中。
孟千机的阵法造诣确实高绝。
整个大阵与陨龙谷的地脉紧密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
任何一点的强行触碰,都会引发地脉煞气的剧烈反弹。
但洪玄,却找到了另一条路。
他不去解,而是去“融”。
他以自身的阵法理解,模拟出与大阵同源的气息,然后,如同庖丁解牛般,开始从最细微的能量节点入手,一层层地剥离,解析。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
瀑布的水流,依旧在轰鸣。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就在洪常在即将解析完最后一个核心枢纽,打开入口的瞬间。
一股远比三日前强大数倍的神念波动,毫无预警地,从天际横扫而至!
他布置的屏蔽阵法,在这股神念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被瞬间洞穿。
三道熟悉的身影,与一道陌生的身影,从天而降。
为首之人,是一名神情冷峻的青年,修为赫然是筑基大圆满。
他手中托着的,是一面比陈师兄那面大上数圈,通体散发着宝光的上品“天机盘”。
罗盘的指针,刚一出现,便疯狂转动,最终发出一声嗡鸣,死死地指向了洪玄所在的瀑布!
“哈哈哈哈!果然有诈!”
那筑基大圆满的青年,仰天大笑。
“严正,你做得很好!这次回去,我必在长老面前为你请功!”
“孟千机那老狗的巢穴,就在这里!”
他正是严正请来的师兄,陆远。
洪玄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没时间了!
他不再有任何保留,磅礴的神念轰然爆发,化作一柄无形的利刃,狠狠地刺向大阵的最后一个枢纽!
“结阵!轰开它!”
陆远一声令下,四人同时祭出法宝。
剑光、宝印、雷珠,四股强大的法力波动冲天而起,汇聚成一道毁灭性的洪流,朝着瀑布轰然砸下!
也就在这一刻。
“开!”
洪玄低喝一声,那最后一层枢纽,应声而碎!
瀑布的水流,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漆黑门户,在水幕之后,一闪而逝。
洪玄的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在攻击落下的前一刹那,没入了门户之中。
轰隆——!
毁天灭地的攻击,结结实实地轰击在瀑布之上。
整座山崖剧烈震颤,土石崩飞,水花炸起百丈之高。
水雾散去。
瀑布依旧。
那道门户,连同那个闯入者的气息,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混账!”
陆远勃然大怒,他眼睁睁看着一条大鱼,从自己的网里溜了进去。
“他跑不掉!”
“给我轰!不计代价地轰!我就不信,这乌龟壳能有多硬!”
狂暴的攻击,再一次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