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的威压沉重如山,空气凝固,海浪都被一只无形巨手摁住,平息了所有波澜。?秒′章!节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在场所有修士,无不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奢望。
赵无咎与秦岳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以及那惊骇之下,一丝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的贪婪。
此人虽强,但明显是孤身一人。
若能合力将其拿下,这焚心岛数千年来的秘密,岂不尽归我等?
人心,就是如此。
恐惧与贪婪,永远是一对孪生兄弟。
“阁下虽强,但我等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赵无咎强顶着那股威压,声音沙哑地喝道。
他这一声,不仅是给自己壮胆,更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诸位,此人来历不明,意图霸占焚心岛,我等岂能坐视?不如合力一试,探探他的深浅!”
言辞慷慨,实则包藏祸心。
他要的,是让别人先去当那探路的炮灰。
此言一出,周围沉寂的海面下,立刻暗流涌动。
几个小宗门的筑基长老眼神闪烁,显然被说动了。
富贵险中求,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哪有半点退缩的道理?
“赵堂主说得对!”
“拼了!”
数道筑基修士的气息轰然合一,不再各自为政,而是化作一道混杂着各家功法意志的无形怒涛,要将那金光中的身影碾成齑粉。
这股由贪婪与杀意凝聚而成的威压,足以让任何修士心惊胆寒。
然而,那怒涛在靠近金光三尺之地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它没有被击溃,没有被抵挡,而是如春雪遇骄阳,无声无息地消融了。¢e~8¢z`w?.¢n.e~t^
仿佛那道身影根本不存在于这个空间,他们的合力威压,连让其衣角动一下都做不到。
那片金光,是一个绝对的领域,不容任何外来意志的侵犯。
“动手!”
赵无咎见势不妙,再不迟疑,将法力疯狂灌入手中的白虎煞幡。
“吼!”
幡面上的白虎虚影咆哮着冲出,煞气冲天,几乎凝为实质,一双虎目凶光毕露,直扑山巅。
与此同时,秦岳亦祭出一柄玄水长剑,剑身一抖,化作一道数十丈长的阴寒水龙,张牙舞爪,与白虎一左一右,呈夹击之势。
其余各家修士也纷纷打出自己最强的法器与神通。
有喷吐着墨绿毒焰的骷髅头,有交织成网的金色飞剪,有引动海水的巨浪符箓……
一时间,剑光、法宝、煞气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从四面八方封死了所有退路,朝着那道身影攒射而去。
这是十数名筑基修士的合力一击,足以将一座小岛夷为平地!
面对这毁天灭地般的攻势,金光中的身影却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那声音古老而淡漠,不带丝毫烟火气,却透着一股发自骨子里的蔑视,仿佛在嘲笑一群撼树的蚍蜉。
“萤火汇聚,也敢与皓月争辉?”
他缓缓抬起了一根手指。
指尖,一朵金色的火焰安静跳动,纯粹,凝练,不带一丝暴虐,却蕴含着焚尽万物的至高法理。
“琉阳真人”指尖的金色火焰,只是轻轻一弹。
火焰离指,并未化作任何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是化作一道金色的涟漪,以那根手指为中心,不疾不徐地,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l^u_o¢q`i\u.f_e?n¢g~.¢c^o¢m′
时间,在这一刻变慢了。
那张由法宝与神通构成的天罗地网,在触碰到金色涟漪的瞬间,便如沙堡般土崩瓦解。
狰狞的白虎虚影,在金色涟漪中连哀鸣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净化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过。
阴寒水龙被瞬间蒸发,连一缕水汽都未曾留下。
那些飞剑、法剪、骷髅头,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熔化、分解,还原成了最原始的灵材铁水,叮叮当当地坠入海中。
所有的法术,所有的煞气,所有的神通,都在那道金色涟漪面前,被彻底抹去。
不是击溃,是抹去。
是从法则层面,将它们的存在本身,都给否定了。
噗!
噗!噗!
海面上,所有出手的修士,无一例外,尽数狂喷一口鲜血,面如金纸。
他们的本命法器灵性大损,甚至直接被毁,神通被强行破去,心神受到了剧烈反噬,道基都隐隐出现了裂痕。
赵无咎更是满脸骇然,一张老脸惨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这已不是法力层面的差距,甚至不是道的克制。
这是绝对的碾压。
是高维对低维的降维打击!
他们引以为傲的联手,在对方面前,就像是孩童扔出的一把沙土,被大人随手一挥,便烟消云散。
“琉阳真人”的意念再次降临,这一次,笼罩了所有人。
“一群蝼蚁,妄图以数量撼动天威。此中差距,你们可明白了?”
这番话,没有嘲讽,只有陈述。
但正是这种居高临下的陈述,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发自灵魂的冰冷与无力。
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
赵无咎的脑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这是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是上古大能转世?还是说……他本身就是一种不可名状的存在?
他再无一丝战意。
继续斗下去,他们所有人,都会被轻易抹去,不会有任何悬念。
赵无咎死死盯着火山之巅,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翻腾的气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阁下神通广大,我等……自愧不如。”
随即,他猛地一挥手,用尽全身力气厉声喝道:“此地非我等可染指!撤!”
他竟是头也不回地驾驭楼船,领着一众惊魂未定的青云宗弟子,仓皇撤离,连看都不敢再看山巅一眼。
“快!”
秦岳也终于从那股极致的恐惧中回过神来,急忙下令。
“离开此地!将今日之事,一字不漏地禀报家主!南海,要变天了!”
一时间,各家楼船纷纷调转船头,作鸟兽散,逃得干干净净。
原本剑拔弩张的海域,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海面上漂浮的法器残骸。
火山之巅,金光缓缓散去。
洪玄的身影重新隐于岛屿核心,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刚才那一击,看似轻松写意,实则对他消耗巨大,几乎抽空了他道胎内新生的太阳真火之力。
他冷漠地计算着得失。
暴露了一部分实力,但换来了一个绝对安全的百年修炼道场,以及一个无人敢轻易招惹的强大马甲。
这笔交易,值得。
消息,以风暴般的速度传遍了整个碧波内海。
“焚心岛易主,神秘琉阳真人现世,疑为上古大能,其道法深不可测,一指破尽诸宗联手,惊退白虎堂主赵无咎!”
“传闻此人乃金乌道君之后真正的岛主,闭关千年,今朝归来,欲重掌焚心绝地!”
所有势力都将“琉阳”二字,列为了最高等级的禁忌。
千帆盟主萧远山更是亲自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焚心岛百里之内,违者,后果自负。
洪玄回到岛屿核心那株燃烧着金色烈焰的扶桑神木下,盘膝而坐。
外界的风波,与他再无关系。
他要稳固境界,并准备彻底炼化那滴得来不易的金乌精血。
当他的神念完全沉入那滴悬浮于道胎上方的金色血液时,预想中磅礴浩瀚的能量并未立刻涌现。
他的意识,仿佛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牵引,坠入了一片更深邃、更古老的所在。
他看到了一副残缺的,烙印着无数璀璨星辰的……古老星图。
星图仿佛是活的,无数星辰按照玄奥的轨迹缓缓运转,散发着冰冷、死寂的光芒,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世界,或是一方星域。
在这无垠的星图一端,一个微弱的光点,正闪烁着熟悉的气息,清晰地指向此界。
而星图的另一端,则指向一片他无法理解的,深邃、冰冷、充满了恶意与不详的无尽黑暗虚空。
那片虚空,什么都没有,却又仿佛什么都有。
它在“呼吸”。
每一次呼吸,都有无数星辰被其吞噬,化为虚无。
洪玄的神魂,仅仅是“看”到那片虚空,就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
那滴金乌精血中蕴含的,不只是传承与力量。
更是一个路标。
一个指向此界的,来自某个未知恐怖存在的……路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