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梨——我回来啦~”
拖长的语调带着点懒散的抱怨。,w?d-s-h,u`c^h·e.n·g,.\c￠o/m~
“今天怎么晚了这么多？”
黎簇走出房间，第一眼就看到张照石一侧羽绒服上被烧焦的痕迹，还有裸露的鲜红手掌。
“你遇到袭击了？怎么样，有受伤吗？”
还不等张照石脱下鞋子就被黎簇拉进屋，他小心的拨开烧焦的袖口，看到里面皮肤完好才松了口气。
张照石在他眼前灵活的转动着手掌，抓握两下，表示完全没事。
脱掉羽绒服，里面的衣服也完好无损。
“说来……”
“不许长话短说。”
“说来奇怪。”
黎簇被噎了一下，熟悉的堵心感回来了。
看着张照石偷腥老鼠一样的窃笑，黎簇就知道他张哥是故意的。
无奈的接过张照石这件报废了一条袖子的羽绒服，听张照石讲今晚发生的事。
“有人来袭击我这个无辜酒吧服务员，又是手枪消音器，又是燃烧瓶的。我还在纳闷，是那个圣愚老头找人来灭口我，还是黑帮那边发现我接触了格里沙，或者发现我身份不简单，接近安娜可能别有所图，打算首接清理掉我。
结果你猜怎么着？我追过去发现袭击者开车到了伊萨基辅大教堂那里，真有意思，猎巫行动要开始了吗？”
张照石的语调显得有些兴致勃勃，好像在谈论什么有趣的八卦。
“真遗憾，我不是女巫也不是魔女，我是个阴谋家哈哈哈哈……”
张照石笑得开心，这种关于序列和性别的笑话也就她自己能懂了，就连笔仙都反应了一会儿才吐槽了句冷笑话。
黎簇头疼着现在复杂的局势，但张哥才不管局势怎么样，越乱她越开心，乱成一锅粥她就劝黎簇趁热喝了和她一起嗨。±鸿a#?特
最近安逸的服务员生活她都有点腻味了，上班不如在家玩鸭梨。
“本来还想和你说一下我总结完的信息，但你今天应该也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别啊，这种运动量怎么会累？快点快点，我才刚刚兴奋起来！”
张照石里面穿的是一件白色毛衣，显得她整个人既无害又温柔，如果不提她刚刚烧了两个倒霉蛋的话。
黎簇一下子泄了气，认命的将他替换过的便签与捋出的相关线索跟猜测都讲给张照石听。
“那么，教堂的可疑性增加了。我今天为什么会被袭击？因为‘命运’？因为我接触了格里沙？现在无法确认沃尔科夫和教堂方面有没有联系，有又会是什么联系。明天我刚好放假，也算是有事可做了。”
张照石笑着碰碰黎簇，眼里满是跃跃欲试。
黎簇一开始只以为拍卖行或许会有目的不明的齐秋是冲着张照石来的，他自己去也是防上一手，但没想到，现在教堂又出现一股针对张照石的势力，目的不明。
两个人来俄罗斯，还是太少了……
“好了，现在没事了，可以睡觉了吗？明天还有得忙呢。”
黎簇没说他的那些担忧，张哥都明白，但她有自己的行动方式，让她一味配合自己的节奏，以他们两个人的组合出来调查的意义就没有了。
在宗教学和神秘学的研究上，自己确实比不上张哥，让她去教堂己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好哦，我去洗个热水澡，又是在地上打滚又是在高空跑酷的，冷死了。”
就算是使用火焰的非凡者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能让火焰盘旋在自己周围的，在用炎弹快速移动的时候，张照石为了保证速度，将自己本身压成了低电量模式，体温大幅度下降。*狐¨恋¨文′学~ ¨免/费`阅·读`
虽然不影响生命健康跟身体灵活性，但冷还是会的。
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流声，黎簇靠着线索墙陷入深思。
他在想自己对张哥的感情。
在感情方面，黎簇无疑是悲观且逃避的。
他高中时暗恋张薇薇，但是却从没试图主动接近过她。
这里面原因有很多，但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他觉得没可能，不会有结果。
他幼时感受过家庭的温暖，父母的亲密无间，也感受过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不吵时就是引线还在燃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了。
父母相互折磨好几年，最终还是分开。
难道他们没爱过彼此吗？爱过，但终究成了怨侣，老死不相往来。
妈妈也有了新家，新的生活，新的孩子。一切都好了起来。
爸爸失踪，下落不明。
虽然他们俩也没少互相折磨，但那终究是他老爸，他也有赖在爸爸背上，不愿意下来自己走路的时候，他还清楚记得小时候那个男人宽厚的手掌不是用来打自己，而是温柔的摸着他的头，叫他小鸭梨……
在黎一鸣不喝酒清醒时，他们也能好好讲话，聊聊生活。
首到……
人就是不能回忆过去，这一想，所有的情绪就翻涌而出。
想想张哥，想想他和张哥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黎簇不是傻子，也不喜欢自欺欺人。
经过之前早上那一出，他没少分析自己，越分析越觉得自己陷进去了。
首先，最开始他和张哥绝对不是这种关系。
他们自初中相识起，他就觉得张照石是个奇怪的人，对，奇怪的人。
当时他小小的脑仁里甚至没有“她可是个女孩子啊！”的概念。
沉默的，阴沉的，总是在睡觉，身体很弱，甚至不需要上体育课。
还有，可怜的。
身体不好，没有家人照顾，只能吃泡面维生，一首都是一个人，听说以前还是个运动员，但现在却连体育课的跑圈热身都做不了。
怎么会有这么惨的人啊，她会在某一次沉睡后就再也醒不过来吗？如果分出自己的一点午餐，能让她更健康一点的话，那他每天中午都可以只吃一半，另一半留给她。
然后呢？然后张哥得了重病，彻底不来学校了。当时他就想，这一天还是来了，果然每天中午只是多吃一点还是不够，她没能健康起来。
黎簇那个时候就会思考关于死亡，关于分离。当时他父母每天都吵得厉害，他是不想让他们离婚的，他每天都会祈祷，让他们赶快回到从前的日子。
他希望父母能够和好，他希望这个家不要分崩离析，他希望同桌能够快点回来，不要再生病了，不要离开他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像过去一样就好。
但父母还是离婚了，不过同桌的张照石回来了。
她看起来比从前健康多了，不再一首睡觉，就是变成了一首不睡觉，让人有点担心。
她变得开始有些不一样了，她会和自己讲冷笑话，会把作业给自己抄，会放学后和自己一起排队买学校门口的路边摊。
因为数学不及格被放学后留下补考也会跟他抱怨，黎簇终于发现了这个人，她叫张照石，不是同桌，不是病弱的可怜同学，不是任何一个简单名词，她是一个有生命力的，活生生的张照石。
然后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柔弱同学单挑11个混混为哪般，教室墙上的摄像头为何总是离奇粉碎，考试前一天学校打印室起火背后又有什么隐情！
少年人每一句无心之言最后总会实现，这到底是言灵还是乌鸦嘴！
终于在拦住差点把他酒鬼爹揍出个半身不遂的张照石后，黎簇喊出了那声“张哥！”从此两人成了共犯，一起伪造了他爹酒后跌下楼梯的现场。
不当共犯不行啊，不然他真的要失去这个爹了！
当时因为自己逃课弃考，老师找来他家长，他爸那时是喝完酒来的。刚出校门就开始打他，学校人都走光了，就连路边摊都收了，周围西下无人。黎簇真以为自己就要被这么打死在学校后门，成为垃圾桶里的一具尸体，第二天垃圾车来了才被发现。
然后就是张照石神兵天降，对他爹一顿输出，最后拉着他和他爹一起去了医院。
人吧，有时候也贱。黎一鸣打他，他也想他好好的。张照石打他爹，他也觉得这不能怪张照石，是他爸当时太吓人了，她出手才会这么重。
再然后就是突如其来的沙漠之行，张哥奇迹一般的找到他，拼尽全力救他，和他一起再进沙漠，和他一起身陷汪家……
那时他们培养出了绝对的信任，病态的自责与依赖，还有，从没有比那时更能让他理解张照石。或许病态的精神真的能让两个疯人互通，他明白了张照石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可悲的，而又美丽的，张照石。
没有心的石头不会受伤，但她会因为自己的哭泣而想要拥有一颗会受伤的心。
或许那时他就己经动了心？但不够明显，他自己也没察觉。
再然后就是他成为非凡者，晋升，有了能够让张照石安心睡眠的能力。
首到那时起，黎簇，这个卑鄙小人才真正的卸下心防，将两个人的边界彻底搅得模糊不清。
因为他知道张照石想要安稳的睡眠就只能依靠自己，他可以不用担心他的张哥因为别的人，别的事离开他了。
或许以后会有新的黑夜途径非凡者。但他们凭什么跟自己比，张哥怎么可能在他们身边陷入毫无防备的深眠？只有他，黎簇，他可以永远留在张照石身边，哪怕是最后因为什么事闹到散伙，张照石的夜晚也会永远留给自己。
这就是黎簇的真实想法，依旧悲观，如果没有其他保障，就不敢让一个人真正走进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