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飞鸟传信
张袁有意找茬,他斜眼瞥见暝欢一行与刘老太在一起,老婆婆的竹编摊位上还摆放着一些药材,心中便生出了恶意。`l~u¢o′q¨z,w_..c+o/m~走上前去,冷笑着说:“老太婆,你这是未经允许私自将摊位转租给他人啊!依照契约,你需要十倍奉还摊位费!”
刘老太慌了神,赶忙作揖求情,双手颤抖、声带哭腔:“张老爷,万万使不得啊!老太婆家里贫寒,儿子尚未娶亲,实在是没有办法。求您开开恩,不能这样啊!”
张袁横行霸道惯了,老太太无权无势,只好一味求饶。像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是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的。
张袁听罢越发傲慢,他昂着头,声音十分冷酷:“你穷你有理?大爷我有钱就该冤大头同情你们这些穷酸鬼?没钱还敢替人出头,好好反省一下吧!”
张袁不再多说,手一挥,命下人将老太太的摊位收走,不屑地说:“不租给你了,限你一日内还清违约的银子!”
他的仆从就是一群流氓,直接掀了刘老太的推车,还准备往人身上招呼。老太太的身子骨怎会受得了这些恶人的重击?暝欢见状,忙命乌雅其上前阻拦。乌雅其一站出来,气势便不同凡响,张袁见状,虽心有不甘,但也没敢对老太太动手了。
待张袁一行走后,暝欢几人赶忙将刘老太的东西收好,搀扶她回到家中。暝欢十分自责,坐在刘老太身边道歉:“阿婆,都是我们连累了你,让您遭受了这无妄之灾。”
她说着心疼地给刘老太擦伤的地方涂抹上了药膏。
风绪在一旁看着,心中暗暗感叹:这“冷漠版”的乌雅辞,当真越来越有人情味儿了。?y^o?u!s,h/u/l\o^u`./c~o\m/看来,两个灵魂融合得越来越好了。
老婆婆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温柔地说:“你们何错之有?是老婆子不识字,随意画了押,怨不得别人。再说,那张老爷本就不是善人,生了气自然是要找地方撒野的。今天我们不遭罪,怕是其他人就要遭殃咯。比如那可怜的小乞丐,依照张老爷的性子,那小孩该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可是他没有这样,说起来,我们也算做了一件善事了!”
乌雅其站在一旁,听见老奶奶的话后,心中怒火中烧,忍不住生气地说:“可我见不得婆婆受这窝囊气!”与老婆婆虽相识短暂,但她十分热心、温暖。乌雅其早已将她划归为自己人了。
老婆婆听罢欣慰地笑了笑,继续安慰:“平头老百姓谁不受点气?没有天灾人祸,就已经是万幸了。听商队说,隔壁岁鸢国瘟疫横行,老百姓一旦染上瘟疫,就会被火活活烧死。与他们相比,我们已经很幸运的了。”
乌雅其心头一震,岁鸢国分州而治,每一个城主就是一方管理者,这样的事在三友城从未发生,他心中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未曾想过普通老百姓居然如此可怜。
老婆婆并不知道乌雅其在想什么,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凡事都要往开了想。张老爷欺男霸女,是个出了名的恶人。我们都习惯了,不可以卵击石。能够在他手中活下来,我们已经很幸运了。”
乌雅其皱起眉头,心中却不以为然。已经很幸运了吗?如果上有欺压,下却只知一味顺从,这世道便会永无止境地堕落下去。他想说应该反抗,可却知道,老太太并无能力反抗,就连他自己,现在都因为没有钱财傍身,而十分憋屈。§/优e`品?;小?.}说?网? ?已{发¥布-最[e.新-%?章ˉ¤节??
暝欢见乌雅其欲言又止,忙转移话题,问老婆婆:“阿婆,怎么不见家中的小公子?”
提到儿子,老婆婆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温情:“他呀,去隔壁镇做工了。”
老太太给他们讲了儿媳和儿子之事。儿子与儿媳两情相悦,可儿媳家长辈不同意,提出要贵重的彩礼,想要以此来吓退他们。
说到这儿,老太太颇为苦恼:“家中本就缺钱,还了钱,我家阿郎怕是更娶不了媳妇了。可是,不给的话,却又少了营生的活计。”
暝欢看着老奶奶愁眉苦脸的样子,心中一动,宽慰道:“阿婆莫急,我来想办法。”她独自来到一旁,从纳戒里找来个玉饰配件,那玉饰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看起来十分精美。暝欢想,或许能够换一些钱来,解了老奶奶的燃眉之急。
暝欢手中拽着那枚精致的玉饰,走进一家当铺。当铺的老板是个两鬓微霜的中年男子。他生了一双锐利的眼睛,将暝欢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随意道:“姑娘,要典当何物呀?”听语气,并没有将暝欢放在眼里。
可是待暝欢拿出手中的物品后,他的神情却微微有了变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乌雅其是随暝欢一起出门的,暝欢在内典当,他便蹲坐在当铺的门口,无聊地望着街上的行人。他再一次看见了张袁,此人又在到处收租。他言行粗鲁又蛮横,老百姓们哪敢招惹他,纵然心有怨恨,看见他时也只能笑脸相迎。不过,张袁一转身,他们便忍不住朝着地上啐了几口唾液。
张袁欺男霸女惯了,此刻正在与一位老汉拉扯。似乎想要抢夺老汉身后的姑娘。乌雅其见状忙向路过的人询问:“这是发生了何时。”对方有所了解,便同乌雅其讲了一通八卦。
这张袁看上了老汉的女儿,使了些手段,让家中贪财的哥哥签了卖身契,老汉还不起钱,又不想卖女儿,便出现了眼下这一幕。
他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哪是那群恶人的对手,姑娘很快便被抢走了。老汉急得想一头撞死在旁边的柱子上。
乌雅其见状,赶忙捡起一块石头,弹射而出。老汉的腿被石头一打,毫无预兆地跌坐在地上。
暝欢出来,看见的正是乌雅其出手救人的一幕,问道:“发生了何时?”乌雅其忙凑近她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老人眼睁睁看着女儿被人拖走,坐在地上沙哑着声音大喊:“命苦啊!苍天无眼!老头子一辈子勤勤恳恳,从不曾有一日怠惰。奈何日子还是过得如此不堪!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让我生出这个逆子来?”他的眼泪混着鼻涕流下,眼中写满了绝望。
“阿姊,那老汉实在走投无路了,我们得帮他一把。”乌雅其说完,看向暝欢手中胀鼓鼓的荷包。
暝欢微微颔首,来到老汉身边,用帕子包了一些碎银塞进他颤抖的手中,轻声安慰:“老伯,生活虽哭,但总有一线生机,希望这些钱能助你解了燃眉之急。”
有了银钱,张袁的人,自然没有理由再带走姑娘了。待老汉将女儿救下想要感谢恩人时,乌雅其和暝欢已经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回去的路上,乌雅其垂头丧气的,显得很是沮丧。暝欢轻声问:“在想什么?”
乌雅其叹了口气:“阿姊,我从来想过,世人会过着如此不堪的生活。”
三友城在乌雅华的治理下,人寿年丰,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十分幸福。像这样丑恶的事情,乌雅其以前是断然没有见过的。现在见了,难免有些不适。暝欢轻轻摇摇头,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悲悯:“众生皆苦,惟愿有权者怀仁心、施仁政,普度众生,救百信于危厄之中。”
乌雅其听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眸色深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待暝欢离开没多久,店铺老板便修书一封,让信鸟抛出,将信件送往了远方。
花楼之中,灯火辉煌,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空气中飘着馨香,眼前之景,正是乱花渐欲迷人眼。鹿枫怡端坐在锦榻之上,周围环绕着各色美人,但他的目光却清冷如寒潭,对周围的诱惑熟视无睹。他穿着一身暗纹锦袍,腰间系着一枚价值不菲的翠玉。虽然打扮得极其低调,但是谁都不能忽视他与生俱来的华贵。
周围的公子哥全都唯他马首是瞻,所有人说话做事,都要看他眼色行事。他们正与他说着生意场上的事,言语之中满是奉承。而鹿枫怡只随意听着,并不多话,让人看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突然,一名护卫走了进来,手中握着一封新收的信件,抬手呈给了鹿枫怡。鹿枫怡仍旧一副不慎在意的模样,随口道:“你打开看看吧。”
那人依言打开,面色由平静转为惊异,眼中难掩激动与欣喜,再次将信件呈了上去:“还请公子亲自过目。”
鹿枫怡抬手接过。本来慵懒躺着的他,在看清楚信中的内容后,整个人仿佛被电流击中般,立刻清醒了过来。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光芒,嘴角扬起温柔的笑容,身上的疏离和冷漠瞬间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