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道煞灵化作青烟时,柒绝瘫在地上,魂体透明得几乎要看不见。-比·奇?中-蚊-枉? /蕪,错.内\容`
他望着我,眼中再无桀骜,只剩茫然:“为什么…… 我的分魂术…… 会被克制……”
“因为你不懂。”
我收掌而立,时空法则在周身缓缓消散
“七煞分魂,分的是恶念,聚的是戾气。
而时间最能消磨恶念,空间最能稀释戾气
你用邪术挑战天道,本身就是条死路。”
柒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魂体却突然开始溃散。
他最后看了眼凌霄峰的方向,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竟扯出抹极淡的笑意,随后彻底化作点点荧光,被风吹散。
胡月儿扑过来抱住我的胳膊,九条尾巴缠上我的腰:
“林风你好厉害!刚才那个时间缝隙,能不能教我?”
五位长老走上前,对着我深深一揖:“掌门道法精深,我等佩服。”
我望着柒绝消散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两世恩怨,总算是结束了!”
阳光穿过云层落在阴阳铺的门槛上,像极了多年前师父第一次教我们练剑时的模样。
那时柒绝还不是七煞分魂术的大成者,只是个总爱偷练禁术的师弟,而我,也只是个想守护点什么的师兄。
黑风岭深处的山洞里,硫磺味混着血腥味在石缝间弥漫。
玄煞子盘腿坐在白骨堆成的法坛上,指尖的黑符燃得正旺,灰烬落在坛中央的琉璃盏里,竟渐渐聚成道模糊的魂影。+零+点¢墈·书+ `追`嶵_芯~蟑/节/
“桀桀桀……” 玄煞子的笑声像生锈的铁器摩擦,他枯瘦的手指掐着诀,往琉璃盏里滴了滴精血,
“我的好徒儿,委屈你了。”
盏中魂影猛地一颤,原本溃散的轮廓渐渐清晰
是柒绝!他的魂体比之前稀薄了许多,眉眼间却仍带着未散的戾气,只是此刻被法坛上的锁链捆着,动弹不得。
“师…… 师伯?”
柒绝的声音嘶哑如破锣,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玄煞子,“这次……”
玄煞子冷笑一声,揭开罩在法坛边的黑布,露出里面一排排贴着黄符的瓦罐,“这次有机会炼成这‘万魂幡’倒是你,连个半吊子师兄都斗不过,枉费我传你七煞分魂术。”
柒绝的魂体剧烈挣扎起来,锁链勒得他魂飞魄散般疼痛:
“是他耍诈!他掌控了时间空间法则,根本不是人!”
“哦?时间空间?” 玄煞子眼中闪过丝贪婪,枯爪般的手抚过琉璃盏
“看来这小子身上,藏着比生死簿更有趣的东西。”
他突然掐了个狠诀,柒绝的魂体瞬间被金光刺穿,疼得发出无声的嘶吼。
“忍着点。” 玄煞子慢悠悠地说,“我要把你剩下的魂魄炼进‘七煞幡’里,再加上凌霄峰那几个老东西的元神,还有……”
他瞥了眼洞外,“那个九尾狐狸的心头血,定能炼成无上邪器,到时候别说时间空间,连天道都得给我让路!”
柒绝的魂体在琉璃盏里疯狂扭动,他终于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是玄煞子的棋子。^小·税?C!M!S_ *追^蕞/歆¢蟑′劫~
“你好狠的心!” 柒绝的嘶吼带着血泪,魂体上浮现出无数细碎的裂痕
那是被师兄击溃时留下的伤,此刻竟成了玄煞子炼化他的突破口。
玄煞子却不管不顾,从怀里掏出枚黑玉令牌,往法坛上一拍。
令牌发出幽幽绿光,洞壁突然渗出汩汩黑血,顺着石缝流进坛中,与柒绝的魂体缠在一起。
山洞深处,那枚黑玉令牌上的纹路渐渐亮起,像条苏醒的毒蛇,在幽暗的光线下,映出玄煞子扭曲的脸。
而被封印在瓦罐里的柒绝残魂,还在无声地嘶吼,只是这一次,嘶吼里多了些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
“喋喋……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阴阳铺的铜铃在春风里晃出细碎的响,胡月儿蹲在门槛上数花瓣,粉白的桃花落了她满肩头。
“师兄,你确定要娶苏瑶姐姐?”
她晃着九条毛茸茸的尾巴,狐耳尖还沾着点酒渍
那是昨夜凌霄峰长老们送来的贺礼,说是埋在桃树下三十年的女儿红。
我正往门楣上贴红囍字,指尖的金粉蹭在红纸上,晕出淡淡的光。
“怎么,不喜欢苏瑶姐姐?”
“才不是!” 胡月儿跳起来,尾巴扫落了半树桃花
“就是觉得…… 太快了。”
她瞅着我手腕上那串被摩挲得发亮的菩提子说 “尘世姻缘,亦是修行”。
说话间,巷口传来环佩叮当。
苏瑶穿着件水绿色的嫁衣,裙摆绣着缠枝莲,是她亲手绣的。
她身后跟着小泥鳅,这小子不知从哪学的规矩,捧着个红漆匣子,脸憋得通红:“主子,这是苏瑶姐姐的嫁妆。”
我刚要去接,苏瑶却按住我的手,眼尾的朱砂痣比嫁衣还艳:
“嫁妆不急,先看看这个。” 她从匣子里取出个陶瓮,揭开泥封时,满巷都飘着桂花酒香。
“当年在乱葬岗,你说若能活着出去,就陪我酿一坛桂花酒。”
苏瑶的指尖划过陶瓮上的花纹,那是她母亲生前刻的,“如今酒酿好了,日子也到了。”
我望着她鬓边的银簪,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模样。
谁能想到,这株野草会在三年后,穿着嫁衣站在我面前,眉眼间的风霜都酿成了温柔。
胡月儿突然拽着五位长老跑来,玄水道长手里还捏着支沾着墨的毛笔:“掌门,这婚书得按凌霄峰的规矩,盖三个印!”
烈火长老扛着捆红绸,嚷嚷着要给铺子挂满;木长老则往窗台上摆了盆并蒂莲,花瓣上还带着晨露。
连城隍庙的老城隍都遣阴差送来了贺礼
是块刻着 “百年好合” 的桃木牌,说是用当年镇压过恶鬼的老桃树心雕的。
拜堂时,胡月儿非要当证婚人,站在供桌前踮着脚,九条尾巴晃得像团火:“一拜天地 ——”
我牵着苏瑶的手,对着巷口的桃花深深一拜。春风卷着花瓣落在我们肩头,像无数双祝福的手。
“二拜高堂 ——”
供桌上摆着爹娘的牌位,牌位前的香炉里,三炷香烧得正旺,烟圈缠在一起,久久不散。
“夫妻对拜 ——”
苏瑶抬头时,鬓边的银簪映着她的笑,眼尾的朱砂痣与我腕间的菩提子相互映照。
入夜后,胡月儿带着小泥鳅他们闹洞房,非要苏瑶讲我们相识的故事。
苏瑶红着脸刚要开口,却被我用桂花酒堵住了嘴。
酒液滑过喉咙,带着点微辣的甜,像极了这些年的岁月。
窗外的桃花还在落,铺子里的红烛燃得正旺。
苏瑶靠在我肩头,指尖划过婚书上的朱印:“往后阴阳铺的铜铃,该换个喜庆的调子了。”
我捏了捏她的指尖,腕间的菩提子轻轻发烫。
远处传来大慈恩寺的晚钟,一声一声,像在为新生的岁月祈福。
或许最好的法术,从来不是掌控时间空间,也不是降服妖魔鬼怪,而是在历经风雨后,能牵着身边人的手,看一场安静的桃花落。
一切沉浸在喜庆之中的时候,任谁都没有发现,那遥远的山洞里,插着一面黑色的旗子……
(上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