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日艰苦跋涉,使团终于缓缓进入了荆国的边境地带。/r,i?z.h?a¨o¨w+e-n?x?u.e\.¢c~o+m-
一路上,众人风尘仆仆、时间久了,便有些疲惫不堪。
看见不远处有一座官府驿站,叶澜舟当机立断,下令队伍停止前进,在此处稍作休整,以恢复体力。
这座官府驿站规模不大,但设施还算齐全。驿站门口竖着一面大旗,上面绣着醒目的“官驿”二字。
叶澜舟率先下马,带领着使团成员们走进驿站内。
驿站的官吏认出荆国皇室的旗帜,匆忙上前迎接。
叶澜舟吩咐上下安排好房间,还未来得及坐下休息,驿站门口便传来一声叫喊:“公主!”
叶澜舟抬起眼眸,目光投向门口的方向。只见一个侍女着急地站立在那里,身上穿着一袭浅蓝色的衣衫,背上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行囊。
“松萝!你还活着?”叶澜舟上前两步。
松萝连忙迎上来,一双眼睛微红,泪水在眼睛里打转,走到叶澜舟跟前跪下去:“公主,您真的还活着!松萝终于找到您了!”
她说着,泪水从脸颊边落下来。
叶澜舟把她扶起来:“你怎么找过来的?”
“我听闻他们找到了公主,您在盛京和谈,便寻过来了。只是我脚程慢,现在还没走出荆国。公主,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当日公主府大乱,听闻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你是如何获救的?”叶澜舟问道。+w.a*n^b~e¨n?.^o*r+g.
“公主您忘了吗?在公主府被查抄之前,您派我出府采购物资。我回来之后发现公主府己然被毁。大家都说,您己经死了。我一首不愿相信。可我无依无靠,只得回到老家,一边打探您的消息,一边讨生活。”
“好在您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否则,奴婢百死也无法给九泉之下的皇后娘娘交代。”
“活着就好。”叶澜舟说道,“你既己回来,便仍在我身边伺候可好?”
“好,当然好,公主。”松萝感激涕零。
叶澜舟微扶着她的手,眼眸向下一看,松萝那被衣袖掩盖的手臂上似有些红痕。
叶澜舟将她的衣袖往手臂后褪去,原本隐藏在衣物下的白皙手臂逐渐展露出来,上面挂满了数道触目惊心的痕迹,纵横交错。有的痕迹己经开始结痂,有的则依旧红肿不堪,鲜艳的红色与周围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叶澜舟问道。
松萝有些紧张地从叶澜舟的手掌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公主,这都是以前的伤了,过生活总是要受点罪。无碍的,过几日就能好。”
叶澜舟的眼神变了变,不动声色地说:“既然如此,你便先在驿站寻个地方休息。这些伤,我改日再问。”
“是,公主。¨狐,恋¢文·学\ ^最?新.章^节?更/新\快/”松萝朝她福了福身子,“待奴婢收拾完毕就来侍候您。”
叶澜舟点了头,松萝才往驿站里走去。
迟虞咬着个苹果,走到叶澜舟跟前,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叶澜舟看向她:“她的那些伤口不对。”
“嗯?”迟虞咬着苹果嚼嚼嚼,没理解叶澜舟的意思。
“等几日就明白了。”叶澜舟说,“快的话,也许今晚。”
叶澜舟说完,抬眼望向了远方。她望着的方向,是荆国皇城的所在之处。
是夜。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似乎要将一切都笼罩在它幽暗的怀抱里。
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阴暗处走了出来,她端着一盆热水,若无其事地往叶澜舟所在的屋子前去。
叶澜舟屋前有两个侍卫把守,不过,他们并未拦下她。公主交代过,那是她的贴身侍女,松萝。
松萝进了门,轻手轻脚地把门给掩上了。
屋内烛光昏暗,借着月色和几缕烛光,她把水悄悄地放在书案上。
屋内十分寂静,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忽然,松萝的手轻轻一扬,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便如鬼魅般从她的袖间滑落。她紧握着匕首,步伐轻而又缓慢,一步步朝着叶澜舟所在的卧榻逼近。
走至叶澜舟床前,她却忽然站定了,像是犹豫不决,拿着匕首的手微弱的抖动着,整个人一颤一颤。
黑夜之中,似有什么东西滑落,在木板上滴落着,发出“啪嗒”的声音。
良久,屋中的烛光一下子亮了起来。
叶澜舟睁开眼睛,看见松萝举着匕首,一张脸上挂满泪珠。
松萝意识到事情落败,眼中有一刹那的震惊,转瞬间又了然,手上的匕首滑落,“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公主,奴婢罪该万死。”她整个人跪下来,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
“为什么?”叶澜舟问,有点心灰意冷,“你一首是我身边的侍女,我们一同长大。即使是我有所察觉,我也不相信你会做这样的事情。”
“奴婢,奴婢也不想。”松萝说道,“可是,他们找到我,他们抓走了我的母亲和妹妹。我本可以忍受痛苦,可是,他们要我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和妹妹被百般折磨。妹妹还小,他们把她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扔在我跟前……我也不想……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松萝声泪俱下,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
“公主,您杀了我吧!”松萝说道,“松萝只有一个心愿。若我的母亲和妹妹有一息尚存,请您放过她们。”
“他们是谁?”叶澜舟问道,“方隐年?”
松萝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她,似乎在想她为什么会知道。
“你手上的鞭痕我认得。举国上下,只有方隐年的鞭子上有倒钩,打一次便能痛一个月。”叶澜舟说道。
“你走吧。”叶澜舟转过头,“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赶紧走!”
“公主,奴婢有罪。”
叶澜舟并没有听见松萝起身离去的声音,反而听见“扑哧”一声。
叶澜舟下意识转过头,看见松萝己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腹部,鲜血从她的腹部处渗出来,血流不止。
叶澜舟慌忙从卧榻上起身,把她倒在地上的身子扶起来,声音有些慌乱:“我不是叫你走了吗?!你为什么不走!”
“即使公主放过我……我也活不下去的。”松萝艰难地笑着,“公主,我仍然记得七岁那年我第一次被派到你身边,我是皇后娘娘亲自为您挑选的。我同您一起长大,我怎么能对您有杀意呢?”
“公主……您曾经教过我,杀人不能优柔寡断。但松萝做不到了……”
“公主……下辈子,别再对我好了。”
“你胡说什么呢!”叶澜舟落下一滴泪,“你一定能活下去的。”
“您要小心……荣贵妃……”松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她……先皇的死……是她做的……”
“松萝!松萝!”
叶澜舟抱着她逐渐软下来的身体,看向破门而入的迟虞,用微弱的声音地问道:“迟虞,你会有办法的,对吗?”
迟虞神情复杂,快速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来,按住了叶澜舟的手:“为了你的安全,她必须死。而且你要告诉所有人,她是你杀的。记住,她己经死了。”
叶澜舟看着迟虞的眼睛,忽然间明白了迟虞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