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远处就是盛京城了。?微^趣?小??说??? ?追}o最?新§?章>节£”
宽敞笔首的官道上,一辆灰扑扑的马车正向城门驶去,车厢里的婆子撤回脸,放下车帘。
眼瞧着快进城了,憋了一肚子话终究是开口了。
“宴姑娘,您是老爷的养女,我们宿家在盛京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这高门大户规矩严,您得记得该守的规矩。”
张婆子说得苦口婆心,只见对面慵懒靠着的宴平笙,不紧不慢地讲书翻过一页。
“说吧,我听听。”
她手中的书放低,张婆子又被对面的脸晃了一下。
“老爷接您进京,想必是为了您的婚嫁之事。盛京中的青年才俊颇多,夫人心善,肯定会为您上心留意。平时您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吃穿用度都是不缺的。”
张婆子说完,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谁不知道宿家大公子宿淮骞,芝兰玉树,名动京华。
宿淮骞今年到了议婚的年纪,家主正巧要将从前回檀溪郡时认下的义女接回盛京,只怕来者不善。
这义女的样貌的确难得一见,就是这出身实在配不上宿家。
对面没出声,看书看得津津有味,沉浸其中。
“姑娘?宴姑娘?老婆子也是好心提醒。”
宴平笙捧着话本,正看到精彩的情节,被张婆子打断了。
将自己方才无意回应张婆子的话抛在脑后。
她在路上赶了十多天的路程,,今日一到京郊就被这自称是宿家来人的张婆子给堵住了。
开始还客客气气,怎么快进城门就这么多话?
况且她刚刚什么也没听见。
“嗯,你是?”这话多的婆子姓什么来着?
“张。”坐在车厢外的逐风板着小脸出声提醒。
“张婆婆,一切到时候再说吧。”
宴平笙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捧起书继续翻看。
对方没有想要交谈的态度,张婆子剩下的话只能堵在嘴里。
十几年前,老爷回檀溪郡一趟,途中认了个义女,往后还经常给其送些盛京稀罕物件,待遇竟然不亚于府中的正经小姐。.d~i\n·g^d?i_a*n/k′a.n.s¨h!u~.~c+o*m¨
夫人小姐心中介怀多年,乍一听闻对方要来盛京了,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派自己先等在京郊给个下马威。
没见到宴平笙之前,张婆子想着不若搬出高门大户的气势,让这个偏远地方来的心生畏惧。
但等见到宴平笙第一面,她才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想法有多可笑。
当时宴平笙撩起车帘,利落地从车上跳下来。
只见她素白的脸庞,眉心一点红痣,双眸犹如寒夜古井,深邃清亮。
一袭青衣,身姿挺拔,青丝高束,仅用玉冠固定住。
她不像穷乡僻壤养出的没见过世面的孤女,更像是话本中闲游江湖、翩然独行的侠客。
即使张婆子觉得她不是夫人担心的那种女子,也需得完成夫人交代的任务,在宴平笙进城前暗示警告一番。
宴平笙的反应出乎张婆子意料,但也让人生不起气。
张婆子心想,爱看话本好啊,等回府她就让人准备好盛京流行的话本。
宴姑娘就窝在院子里看话本,心思也不用放在大少爷身上,夫人的目的就达到了。
“好漂亮的马儿!”车厢外的赶月一声惊呼,睁大眼睛想要看得更加细致些。
与她同坐的逐风却是反应平平,宽松的衣袍遮住他大半张脸,看起来生人莫近的样子,却在赶月站立远看的时候拉住她衣角,防止她跌下马车。
远处传来的急促马蹄声,车厢外赶月的呼声,宴平笙也生了好奇,向外打量。
线条流畅的骏马奔驰,马背上一脸严肃的公子,虽然行色匆匆但是掩盖不住青竹般的气质。
“是青山公子,盛京中有名的离经叛道。”
张婆子只一眼就认出来者,见到宴平笙面上的好奇,迟疑间还是忍不住说几句。
“青山公子本是侯府少爷,十五年前伯昌侯爷与侯夫人蓝氏和离,他跟着母亲与侯府断绝关系,后来蓝氏二嫁与靖王爷,他五岁后便在外祖蓝家生活。,x.q?i_u\s·h,u¢b_a¨n`g_._c!o~m`”
“后来呢?”宴平笙问道,双亲健在,却如同自己这个孤女一般。
“青山公子极擅经商,十三岁后便搬出蓝家,凭借积蓄买了盛京中极好的宅院,如今想必是有急事着急出城。”
车中人话语间,青山公子快马来至车前,恰巧与车内的宴平笙对视上一眼。
他稍微一愣,搜寻记忆,确定记忆中没有这号人物。
想起自己的此行目的,不再迟疑,与马车飞快擦肩而过。
刚过一会儿,外面的赶月又一声惊呼。“姐姐,空中有一片柳叶。”
逐风嘱咐赶月坐稳,探进车厢内,小手摊开,是一枚格外青翠的柳叶。
“呦,这树叶竟像是碧玉一般。”张婆子耐不住评论。
宴平笙将其接过,仔细打量,柳叶内竟然有充沛的灵气。
“万物有灵,皆可成妖。张婆婆,你信这世上有妖族吗?”
“嚯,姑娘您莫不是话本看多了,这光天化日、天子脚下怎么会有妖?”
张婆子瞪大双眼,在宴平笙和榻上的话本间来回瞧。
“嗯,你说没有,那便是没有吧。”
宴平笙手中的叶片微微一震,她将其夹进话本的书页中。
“婆婆,可知道盛京哪里有柳树?”
终于不再胡言乱语了,张婆子松了一口气。
“盛京中柳树比较常见,比如仰天湖畔,三月杨柳很是出名,绿丝如瀑,姑娘以后得闲可以去游玩赏柳。”
宴平笙暗自记下,手里握着话本,垂头沉思。
等到了城门口,马车被一行士兵拦下。
为首统领模样的人开口,“皇上有令,入城者须为在朝官员亲信或有三品以上的大人印信。”
张婆子将早就准备好的信物交给他,“大人,我们是宿家府上,前来接老爷义女进京。”
宴平笙这才注意到,如今进城的地方寥寥几人,更别说外城的百姓了。
这盛京俨然像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
马车慢悠悠进了城,七拐八拐地停在了宅子门口。
老管家早就等候多时,一见到车厢前面的逐风赶月,脸上不自禁地挂上笑。
“逐风,赶月,可还记得老头子。”
宿家家主宿简当初回乡遇见宴平笙,此后每一年宿简都会派自己去檀溪郡送些补品布匹等。
“乐爷爷!”赶月轻巧地跳下马车,甜滋滋地喊人。
“乐管家近来可好?”宴平笙随后跳下马车,后面跟着逐风。
“一切都好,家主今天被召进宫去了,要不然他定会亲自接您。”
宿简在朝堂之中任吏部尚书,按张婆子的话来说,宿家在盛京属于名门望族。
乐管家三言两语解释了宿简的去向。
“院子己经给姑娘您安排好了,您只管安心住下,等晚些时候家主便会回府。”
宴平笙自然没有意见,“第一次登门,先去拜访一下宿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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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宿淮骞刚到宿夫人院子里请安。
胞妹宿妍萱正依偎在母亲身边低声劝慰,“母亲不必忧心,只当她是来府中借宿的。”
宿夫人一脸疼惜,抚了抚宿妍萱的脸,“你爹是个拎不清的,这几年对外头养女好吃好喝照顾着,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够关心。”说完她更为女儿委屈,将女儿搂进怀中。
宿淮骞进屋就看见愁眉不展的母亲和胞妹。
刚要张口,宿夫人见到他就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淮骞,不是让你这几日不要来后院。”
宿淮骞微愣,想起前些天母亲耳提面命,不要跟那养女碰面。
他想着本就无关紧要的人,父亲将她接来盛京自然有自己的用意,保持疏离便好。
谁知母亲这般如临大敌,竟是连后院都不让自己进了。
“母亲,祖母才病愈不久,我方才是去看望祖母。”
宿夫人知道自己孩子一向孝顺,心里暗骂自己偏激,将话题转向别处。
母子正说着话的功夫,有小丫鬟来报信。
“夫人,外地来的姑娘想要拜见您,己经到院门外了。”
宿夫人怕什么来什么,她看看自己优秀的一双儿女,揉揉眉心。
“就说我身体不适,改日再见。”
门外宴平笙听到丫鬟回话,倒也没有明显的表情。
她耳目敏锐,远非常人能及,方才远远走来便听到屋内数人的交谈声音。
逐风显然也听见了,有些不悦。
宴平笙越过满脸尴尬的管家,轻拍逐风的后脑勺。
“走吧。”
吃了闭门羹,赶月的小脸气鼓鼓的,一侧的逐风只好伸手拉着她往回走。
“姑娘,可能夫人真的是身体不适, 您别介意。”
乐管家暗自叹气,只好追上劝慰。
“无妨,一点小事。”宴平笙摆摆手,“劳烦带我们去安置的院子休息吧。”
行至院子旁,几个丫鬟婆子却是堵在门口。
“宴小姐,夫人前几日觉得这院子的花开得极好,想要来这院子里住上几日,还请您移步其他院子。”
老管家抢先一步理论,“前几日家主明明吩咐将此处打扫规整,让宴姑娘居住,你们莫不是连家主的命令都不肯听了?”
“夫人掌管宿家后院,怎么住不得?”为首的婆子的话让乐管家噎住。
宴平笙倒是真的不在意这些。
她来盛京之前,接人的婆子话里话外都在敲打自己,不要妄想着不属于自己的姻缘。
细一打听就知道这宿家公子到了议亲的年纪。
这院子占据府中的好位置,离着府中少爷居住的前院又颇近。
宴平笙不想被这些事扰了清静,于是主动给乐管家解围。
“一处院子而己。”
等真正入住其他院落,才算真正安顿下来。
小院座落在府邸一角,院中花草掩映,一墙之隔就是寻常街道,侧耳细听还能听到商贩们的叫卖声。
既有清静,又不失人间烟火气。
宴平笙十分满意这个落脚之地,将乐管家吩咐来的丫鬟婆子打发走,院门一关就可以做些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