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费力地从嗓子里挤出声音:“你们今天来找我了?”
大貮拾柒不再说话。-白!马?书!院` *追/蕞-薪′彰?节+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陶盼蒂惨然一笑:“怪不得。”
她深呼吸,努力平复心情,但涌上眼眶的泪水怎么也堵不住。陶盼蒂只能试图在剪刀的威胁下,缓缓靠近大小貮拾柒。
毕竟相处了一年多,这一年多陶盼蒂对她们的好做不得假。大貮拾柒见她靠近,终究还是收回了一直指向她的剪刀。
陶盼蒂坐到她们身边。小貮拾柒默默向床里面挪了一些,一直到最里面,挪不动了,才愤愤地将那件报废的红嫁衣扔给陶盼蒂。
陶盼蒂看着光秃秃,布满阵眼的红嫁衣,用手帕轻轻擦掉自己眼角的泪水,良久,她哽咽着说:“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还愿意听我说话。
纵使陶盼蒂哽咽着没有说完,大小貮拾柒也能依稀猜出她的想法。
“该怎么告诉你们呢?”陶盼蒂比划着,试图找一个确切的时间线,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还是从我有一个妹妹开始讲起吧。,E/Z¢晓-说/枉· _唔!错*内+容+”
约莫四岁那年,陶盼蒂家迎来了一个新生命。
头胎是个女儿,于是迫切想要个男孩的父母对这一胎寄予厚望。他们不断对陶盼蒂洗脑,要对这个新生命好,要担起做姐姐的责任,于是年幼的陶盼蒂也重视着这一胎里还未谋面的兄弟姊妹。
足月后,孩子水到渠成,出生了。
只是那一天,成为了这个富裕的家庭挥之不去的噩梦。
被寄予厚望的孩子出生就吓坏了产婆。产婆将孩子接生出来,还没来得及说恭喜,就看见两个背部完全相连,四条腿、四只手一体的“怪物。”
在尖叫之中,产婆冲出房门,连赏赐都没来得及拿,就连夜收拾包袱逃回乡下。
留下的两个连体的婴儿,没有人敢碰,陶父将孩子怒而举起,想要摔在地上,被生产后虚弱的母亲以命相拼阻止了。
家中鸡犬不宁,在嘈杂之中,陶盼蒂偷偷看了一眼赤裸的两个孩子——原来是妹妹们啊。
作者有话说:
……好像发早了一天
翻看时间,绝望摆烂(茫然)
第10章 陶盼蒂
两个被母亲拼死护下的畸形女孩能得到母亲的关怀,父亲的平常心对待么?
能平安地活下来么?
答案是不能。¢优^品?暁-税·网\ ,哽+辛′最,筷`
在极长一段时间里,出生后的两个小女孩都处于一种无人问津的状态。
大约是那日刚生产后的母爱旺盛,掩盖了厌恶与恐惧,陶母才会以命相拼,救下这两个孩子。
只是那之后,她一次都没有去看望过这两个孩子。
偶有一次,陶母曾意外撞到这两个牙牙学语的稚童,在听到“娘亲”这个词后,心里短暂地升起过一种歉疚之情。
但在得知因为生产这两个孩子,导致她身体收到损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极大可能无法生育,且被丈夫长时间的冷待后,这种微不足道的感情便成为了浓厚的恨。
连体女婴最终的归宿是陶盼蒂。
年幼的陶盼蒂凭借着莫名其妙的责任感肩负起照顾连体女婴的责任。
她向乳娘学习如何照顾幼童、如何编织适合的衣物,在父母的默许中将两个行动不便的孩子养了三年。
在这期间,陶盼蒂同父母的关系悄无声息地疏远了。她仿佛同连体女婴联系在一起,整个陶府,在提到她的同时,就会想起那两个令人忌讳莫深的“怪物”。
流言四起,在暗地里的诋毁和造谣中,本以为自己做到了父母要求的陶盼蒂日复一日地沉默了。
她看着身边甚至连走路都不会的两个妹妹傻乎乎地叫“姐姐”,在责任与自我的束缚和争斗间,始终没能找到一个突破口。
压力成倍的增长,直到那一日,父亲书塾的学生们上门求学,在偶遇这位陶府千金时,原本对陶盼蒂尊重、仰慕有加的他们看见了在地上爬动着找姐姐的四手四脚的怪物。
怪物在地上以一种扭曲地姿态爬到陶盼蒂跟前,然后抬起头,用甜蜜的童音喊出一声:“姐姐。”
于是,那些憧憬的目光登时改变了。
震惊、恐惧、厌恶,甚至恶心……整个三年里包裹着陶盼蒂,让她透不过气的情绪都能从这些她曾经偶往书塾,收到善意的人眼里、嘴中的言语里暴露得淋漓尽致。
父亲雷鸣般的怒吼从不远处传来,匆忙赶来的陶父狠狠地甩了陶盼蒂一巴掌,呵斥她将地上这个“恶心东西”带回去,不准再出来。
这无疑击碎了陶盼蒂一直以来坚持的源动力。
那些令人厌恶的目光又带上了讥笑和同情。
这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浑浑噩噩带着“妹妹们”回到偏僻的院子后,陶盼蒂看着眼前蠕动的这具连体,脑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这不该是我的责任,她们不是弟弟。”
但三年养出了“妹妹们”对陶盼蒂的依赖和信任,她们根本不会允许陶盼蒂弃她们而去。这是个永远甩不脱的包袱。
等等,谁说甩不脱?
陶盼蒂看着眼前的孩子,在一个阴天,诱哄着她们爬到庭院的池塘边,然后借着摘莲蓬的名头,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倒栽进水中。
她们手脚不协调,很快沉入水底。
庭院附近的家仆听到有声响,连忙赶过来。
担心事情败露的陶盼蒂慌不择路,也跳进池塘,扑腾着,手上突然抓住一条带子。
陶盼蒂抓起来一看,竟然是“妹妹们”头上她亲手扎的发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