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周,那两个小厮又带着一群人登上门来。\齐!盛¨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_快,
浩浩荡荡的十几个人挤在巷子里,每个人身上都穿着大红色喜服,扛着几箱染上红漆的楠木箱子,首接停在了苏晌青家的院子外。
上次先将门抵住的小厮嫌弃地跺了跺脚,这几天下过一场秋雨,青石板路上坑坑洼洼的积水溅了他一身污水。他有些烦躁地拍着木门:“开门!快开门!”
开门的是苏晌青,少年身子看着又窜高了些,清隽俊朗的脸经过一个夏季的暴晒,黝黑了不少,更衬得一双眼眸深邃明亮。他认出来门口的小厮,微微蹙眉:“石头?你来做什么?”
“让开让开!”被称作石头的小厮极为不耐地要推开他:“你一个苏家的丧家之犬,还不配跟我说话。”
苏晌青一向温和的神色也沉了下来,他挡在门口动也不动一下,“这是我家。”
石头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不敢置信地回头和自己带来的家仆们对视,随后仰着下巴嘲笑道:“什么你家我家,苏晌青,整个嘉荣县都是我家公子的!这也只不过是我家公子心善,暂时留给你这个丧家之犬的栖身之地罢了!”
苏晌青攥紧了拳头:“你们别太欺人太甚!”
“滚开,今天我也不是来找你的。”
石头懒得再与他闲扯,目光透过苏晌青在院子里扫视一圈,朝着里面喊道:“池鱼姑娘可在?”
苏晌青神色突变,满脸戒备地看着他,往前走一步,把人又挡出去了几分,身形修长的少年将门口遮的严严实实,“你找池鱼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石头瞥了一眼身后身着喜庆,抬着彩礼的一行人,神色轻蔑:“自然是提亲了。”
苏晌青方才在屋内站着,现在为了将门口挡住走了出来,方才看清楚院外的情景。
“怎么又是你!”池鱼刚从小竹姐姐家回来,看到的便是苏晌青独自一人与门口的一群人对峙的场景,以为他受欺负了,连忙跑了几步过来挡在他面前:“是嫌上次本姑娘踹的还不够用力是吧?”
“上次?”苏晌青神色微动,看向面前的小姑娘,不由地蜷了蜷手指。/我_的¨书`城\ ·已/发+布`最!新~章^节~
石头看到池鱼,立马又换上了另一副嘴脸,双手搓着,耐着性子赔笑道:“池鱼姑娘,我家公子对您一见钟情,他知道上次贸然请姑娘上门有些不妥,今日特意遣我们前来提亲。公子真心,日月可鉴!”
“我呸!”池鱼双手抱胸,红色衣裙随着秋风轻轻晃动,张扬又恣意,露出了脚底那双镶着金丝锦鲤的赤红色绣花鞋。这是苏晌青送给她的第一双鞋子,她知道是用他攒了很久的银子买的,平日里都不舍的穿,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穿一次。
“回去告诉你家公子,有多远滚多远。”
“你!”石头讨好的笑容僵在嘴边,面对一个小丫头的如此羞辱,气得他咬牙切齿,“你别后悔!”
池鱼懒得再搭理他,转身推着苏晌青便往院子里走,嘴里嘟囔着埋怨道:“婆婆说过,阿鱼不在,阿青不要搭理陌生人。”
苏晌青闻言失笑,心中却莫名松了一口气,像冬日里的手炉放在心口处,温暖又熨帖。他回头看向只到自己肩膀处的小姑娘,目光落在了她裙摆的泥点上,应该是方才朝他跑过来时溅上的。
“裙子脏了,下次换下来时我给你洗干净。”
“傻小子,你忘了我有妖术呀!”池鱼狡黠地眨眨眼。
苏晌青抿唇笑着,神色却有些恍惚。
他知道,麻烦要来了。
深秋寂静的夜,枯黄的树叶挂在枝头,摇摇欲坠。月光清冷的洒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道踉踉跄跄的身影走在湖边岸上,影子被月光拉长,与夜色融为一体。¢兰~兰*文*学\ ′首~发~
“苏晌青!”一抹红色身影闯进夜色里,朝他跑过来。
苏晌青微微一愣,连忙想用袖子擦去脸上的狼狈,可胳膊微微一动便听见清脆的骨头声响,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池鱼看着面前少年身上的伤,茫然片刻,瞬间红了双眼,手足无措地想要扶他:“哪个混蛋打的你!”
苏晌青避开她的手,捂着胳膊摇了摇头:“我没事。”
池鱼急得眼泪夺眶而出,像秋天的雨,每一滴都落在少年心湖,激起层层涟漪。“怎么可能没事!你胳膊怎么了?还有你的腿……”
“都说了没事。”苏晌青第一次朝着她沉了脸,语气凉薄。
池鱼想要伸出的双手僵在空中,看着身前人脸上陌生的表情,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疼痛,“你……你怎么了?我……我和婆婆在家里都很担心……”
“你走吧。”苏晌青忽然打断她未说完的话,轻声开口。
“什么?”
“小锦鲤。”苏晌青垂眸看着她,长睫在眼底覆上一层阴翳,他轻启薄唇:“我护不住你的,你走吧。”
“什么护不住……”池鱼喃喃道,突然反应过来,神色激动起来,大滴大滴地泪珠滑过脸颊,若不是面前人身上带伤,她恨不得一拳砸过去,“苏晌青!本姑娘什么时候需要你护着了!”
苏晌青抿了抿唇,偏头不语。
池鱼见他这副模样,攥紧了拳头,死死咬着下唇,含着水光的杏眸,这副委屈神色,任谁看了都要动容几分。
两人对立着沉默片刻,池鱼转身就走,艳色的水波裙摆与少年的衣角纠缠又分开:“我不需要你护着。”
苏晌青心中咯噔一声,连忙回头,看向她离开的方向。
他刚刚才从这条路回来,那是去知县府的方向。
朱红色的大门,宽阔宏伟,两个石狮子镇在门口,将知县府的牌匾衬得气派又庄严。这是嘉荣县里最大的府邸,也是位置最好,最为华贵的。
池鱼抬起一脚便将大门踹开,双手叉着腰气势汹汹:“本姑娘倒要看看,是谁要娶我?给我滚出来!”
“池鱼姑娘?”
大厅后走出来一人,身着锦服,浑身气质华贵,面容清秀,嗓音温和。踩着满地月光,地上清晰可见的血迹己经风干,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避开血迹。仔细看去,月色下,那张脸竟意外的与苏晌青有几分相似。
池鱼柳眉轻蹙,这人虽是面上淡然平和的,却总让她不太舒服。
苏霖走上前几步,唇畔含笑:“你是想清楚了离开苏晌青吗?”
“是你打伤的他?”
“不是我。”苏霖无奈地叹了口气:“苏晌青非得找上门来,想拆散我们,甚至还想动手。他只不过是我爹流连花柳的私生子罢了,我家侍卫为了保护我,只能……”
池鱼震惊于这人颠倒黑白的能力,狠狠咬牙:“厚颜无耻!”
苏霖闻言神色黯了黯,诚心诚意道:“池鱼姑娘,我对你倾心是真。若你今日愿意留在知县府,我苏霖保证,今生我的后院只有你一人。”
池鱼冷哧一声,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动,突然凝聚起妖力,一道红光朝着他飞过去。众人从未见过这番场面,都未来得及反应,待回过来神时,苏霖己经被妖力打的飞出去几米远,口吐鲜血。
“妖……”
“是妖!池鱼是妖物!”
“有妖!快来人!有妖闯进来了!”
“公子!”一众下人瞬间慌乱起来,石头大惊失色,赶紧跑过去将苏霖扶起来,几排人挡在他面前,侍卫拔出刀对着池鱼严阵以待。
池鱼看着面前的场景只觉得好笑。
“公子!这个女的是妖!”石头眼睛瞥着不远处的红衣少女,双手都哆嗦着,惊悚道。
苏霖单手扶着心口重重咳出几口血,在石头的搀扶下才艰难的站起来,站稳后抬手就是朝着他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什么都没有看见。”苏霖扫视了一圈挡在自己身前的众人,一改方才的温和,冷冷道:“你们也什么都没有看到,听见没有?”
“是!”
池鱼没看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双手抱胸,歪着头狐疑道:“你没事吧?被我打傻了?”
苏霖弯了弯唇,缓了口气,忍下喉间的血腥味,从容笑道:“池鱼姑娘,我喜欢你,不管你是人是妖。”
面对对方炙热的目光,池鱼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偏过头,毫不留情地拒绝:“我有喜欢的人了。”
“不,你没有,有也只是我。”苏霖面不改色,缓缓开口:“池鱼姑娘,苏晌青放不下他婆婆的,他婆婆比你更重要。相信你也不希望他和他婆婆出事的,对吗?”
池鱼怒不可遏:“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苏霖盯着她的脸,悠悠地笑着:“那定还会有两个人为我陪葬的。”
月色清凉,穿透了薄衫,落叶在空中飘零,风中己经可以嗅到初冬的味道。
江烛南往知县府外看了一眼,看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正站在月下,苏晌青扶着胳膊来回踱步,浑身狼狈不堪,满脸着急担忧地往里面张望,但府外被池鱼下了结界,普通人都进不去。
用从小照顾他,陪伴他的婆婆,去威胁他,逼他离开心爱的姑娘,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这个苏霖,真是可恶!这张假面居然把本少爷也给骗了!”若不是这只是幻觉,付梨雪也恨不得冲上去狠狠踹他一脚,“真是死不足惜!等出去后我定要好好调查他,看看他和他爹好官的名声都是怎么来的!”
江烛南闻言朝他看了过去,心中微动。他这番愤愤不平的样子,倒是和每次她在学校受委屈了回来时,弟弟的神色一模一样。
只可惜,他的剧情也止于幻境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