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r+u\w!e+n¢.·n+e,t′
药炉沸腾的水汽漫过窗棂,容瑾苍白的面容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伏萧守在容瑾的榻前,拧干帕子搭在他额间,帕角触到皮肤的瞬间,便结出细密冰晶。冰水顺着床沿滴落,在青砖上积出小片水洼。
“大长老,宗主为何还不苏醒?”
丁华在一旁焦急地踱步,望向正在为容瑾诊脉的长老,眼神中满是担忧。
长老面色凝重,眉头深锁如重山,缓缓摇头道:“宗主如今全凭那点丹气吊着,若七日之内再不醒......”长老没有把话说完,但那未尽的话语却如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众人的心上。
丁华猛地攥紧袖口,双眼通红,大声道:“不可能!容宗主是修仙天才,凭一人之力发扬碧云峰,我不信他会……”说到此处,他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忽然,他抬头,看向伏萧,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既然宗主的内丹在宗主夫人身体里,我们何不去把内丹挖出来还给宗主!”
寒玉榻突然震颤,纱帘被风吹得狂舞。
“咳......”
容瑾垂在床沿的手指忽地颤动,眼睫抖落细霜:“不......可......”他每吐一字,唇角便溢出血沫。
“瑾!”伏萧急忙托住他后颈,将灵力灌入心脉。*秒\章`节+小¨说-网~ \免,费^阅!读\
丁华扑跪在榻前,拳头砸得床沿冰屑西溅:“宗主,她都把您害成这样了!”
“内丹能够压制她体内的咒力......”话音刚落,容瑾剧烈咳嗽起来,“剖丹的事,别说出去……”
“为何!”丁华不解。
容瑾沉默没说话。
以绵绵的性子,若是知道内丹是他的,必定不愿接受。
他亲身经历过剖内丹的剧痛,深知其对身心的摧毁,因此他怎么舍得绵绵遭受这种折磨。
“瑾......身体感觉如何?”
伏萧左手攥紧他的手腕,右手却在凝聚灵力时,刻意放缓流速,怕精纯灵气刺激到容瑾虚弱的经脉。
容瑾闻言,却别过脸,不与伏萧对视。
他喉间滚出低哑的笑,带血沫的声音混着苦意:“伏萧......你是来看我笑话么......”
灵力输入的指尖猛地一抖,容瑾后心传来一阵灼痛——不是灵力过猛,而是伏萧攥紧了拳头,指节抵在他皮肤上发颤。
半晌,容瑾才听见对方从齿缝里挤出冷笑:“笑话?容瑾,你当我是市井泼皮,爱看兄弟落难?”
“我是喜欢她——但我更恨你连自己的命都不当回事!”
“报——!”
守门弟子踉跄跌进来,肩头沾着夜露的桃花簌簌而落,他面色惊惶,话语带着颤音:“宗主夫人......她......她回来了!”
容瑾闻言,眼底倏然亮起的光。?第[?一(-看^2书£网¥ `?追£最]§新o?章¢#节{
桃香漫进殿门的刹那,容瑾恍惚看见大婚那日的绵绵。少女绯色嫁衣扫过碧云阶前的合欢花,金步摇垂下的珠串撞出清响,她仰头唤他“夫君”时,眼尾胭脂比朝霞更艳。
“容瑾......”
现实中的冷喝刺破幻境。
只见绵绵指尖凝出冰刃,丹田处流转的蓝金霜纹突然暴涨,“东方羿是不是你杀的?”
沈淮之玄靴碾碎满地落英,他在看到浑身是血的容瑾时,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绵绵......”容瑾紧紧抓着床沿,指关节泛白,青筋暴起,却仍止不住身体的颤抖。。
丁华见此,立刻上前,指着绵绵大声道:“夫人!自从宗主被你重伤后,一首昏迷到现在。你对我们宗主未免太无情了!就连你身体里的……”
“丁华!”容瑾虚弱地出声打断,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呵呵......苦肉计演得真好。”绵绵冷笑,“别装了。”
说着,一抬手,灵力冰刃就朝着容瑾射去。
“绵绵!”伏萧身形一闪,几乎是本能地旋身挡在容瑾身前。
冰刃撞上护盾的刹那,炸成万千冰晶,像场突如其来的碎雪,落在他发间、肩头,还有绵绵震惊的眼底。
“瑾昏迷了五日!这几天我一首守在他身边。”他面容疲惫,指尖抚上容瑾腕间细如游丝的脉搏,冰晶落在他睫毛上,融成水珠滑落。
绵绵瞳孔骤缩,指尖残留的灵力在听见伏萧那句“昏迷五日”时突然泄了气。
沈淮之挑眉,冷冷瞥了一眼伏萧。
“昏迷?”绵绵看向伏萧,却故意将视线掠过容瑾,“你们兄弟俩一唱一和,倒显得我像个恶人。”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尾音却在“恶人”二字上发颤。
目光与伏萧对视,她忽然在他眼底看见自己的倒影——瞳孔里映着容瑾的病床、满地的血迹、药渣,还有她自己颤抖的睫毛。
“绵绵,如果你非要个凶手。”伏萧攥紧拳头,指尖泛白,“我陪他一起担!”
“绵绵......”容瑾拼尽全力盯着绵绵,眼中满是祈求与眷恋,生怕错过她表情里的一丝松动。
然而,绵绵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有施舍过他一个正眼。
他喉间腥甜翻涌,一口鲜血涌上喉头。他强忍着,想要把话说完:“绵绵,我帮你……查清楚......”
“够了!”绵绵猛地转身,径首离开,毫不留情,“我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沈淮之闻言,在一旁冷笑:“容大宗主,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说完,便迈着悠闲的步伐,跟着绵绵离开。
殿外冷风呼啸灌入,吹得众人衣袂飘飘。
容瑾望着绵绵决绝的背影,心急如焚,想喊住她,却剧烈咳嗽起来。
回忆如刀割开灵台。曾经的甜蜜与温暖,如今都成了刺痛他内心的利刃。
回想起绵绵第一次唤他“夫君”时,眼中映着烛火的柔光。大婚当日,他们在碧云峰顶,刻下的“死生契阔”,此刻却像莫大的讽刺。
眼前突然泛起血雾,容瑾再也支撑不住。
“噗——”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溅落在床榻上,洇出一片刺目的红。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原本就未愈合的伤口又裂开,鲜血渗了出来,洇湿了衣衫。
“宗主!”丁华哭嚎着扑来。
伏萧也急忙赶到床前,神色焦急,他迅速为容瑾输送灵力,试图稳住他的伤势,但容瑾的生命气息却越来越微弱。
容瑾涣散的瞳孔映着殿外纷落的桃瓣。
“绵绵......”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昏迷前的刹那,他恍惚看见大婚夜的绵绵——她赤足踩在青玉砖上,捧着他亲手熬的桃花羹,笑得眉眼弯弯:“夫君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