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恒迩道:“是,她是世上少有、至纯至情之人。”
这夸赞真是举世无双的高了。
戚棠的眼底浮上一个问号,她试探道:“看来二位定有生死交情。”
聂恒迩说:“是啊,她于我有救命之恩。你都不知道,当时我深陷妖堆里,差点死无全尸,她忽然出现,像个英雄。”
戚棠看向他冒着金光的眼睛,那是双充满仰慕、崇拜的眼,充斥着爱慕。
“可惜,她不喜欢我。”
戚棠:“……”
这一路的语塞都不及方才交谈短短一刻。
戚棠又看了聂恒迩一眼,她可能和江湖脱节太久了……但是以身相许的话……不是话本里才有的桥段吗?
而且?
说不上来,她头顶全是问号,看向聂恒迩的眼神充满——
你没事吧?
聂恒迩说:“如意姑娘长得好看、又很厉害,性子也好……”
戚棠茫然的跳动了两下眼皮,下意识的看了眼虞洲。
他口中的檀如意好像与她认识的全然不同。
虞洲看了过来,眸光冷静,戚棠看着也有三分无语。
大概,这檀如意也与她预想的很不同。
那日仓促间被救走,难道不是意外。
倒是聂恒迩身边的女子撇嘴,切了一声,“好了少主,要是家主知道你又随意带外人进来,又要打板子了。”
“你不说我不说大家不说,我爹怎么会知道呢?”
戚棠:“……”
值得庆幸的是她麻木了,默不作声跟在聂恒迩身后,听他手舞足蹈的对檀如意,如数家珍。
戚棠想,她大抵不知道原来她曾经遇见过那么一位貌若天仙、至纯至善的仙子般的人物。
聂恒迩对待此事很上心,给他们安排了三间房。
这一路几乎没单独睡过一觉的戚棠看着满脸笑的聂恒迩。
只是一个檀如意,就有叫人如此倾心的能力?
聂恒迩还是天衢宗的少主。
戚棠把这两个信息在脑海里来来回回过,她看上去在出神,又记起了难驯服却格外听檀如意话的夜鹰。
檀如意好像……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聂恒迩道:“哦,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二位呢?”
戚棠一怔,聂恒迩八卦的凑上前:“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呀?”
戚棠:“我……”
聂恒迩:“你是妹妹吧,看着就小。”
戚棠:“……”这人怎么有点欠?
戚棠咬牙:“我是姐姐!”
聂恒迩:“哦哟,看不出来。”
待人走后,归于安静,戚棠才看向虞洲,虞洲表情有些戏谑,眼底微微闪动光华。
她说:“姐姐?”
戚棠恼羞成怒:“……不许叫。”
戚棠想要理理头绪:“你替我留心一下师兄的房间,我总感觉檀如意有其他目的。”
但她还想引蛇出洞。
也许……戚棠眼珠子转了一下,对虞洲说:“好了,你回房间休息吧,这一路也累了。”
虞洲看着她,说:“好。”
她几步又回身,看上去不太放心:“有事记得叫我。”
戚棠说:“好。”
***
她夜里燃着一盏小烛台,坐在桌前垂眸,心思飘向不知道何处时,余光却留意到忽然剧烈震颤的烛火。
那道红光顺进来时,戚棠瞬间掌风化为利刃斩断。
只见一颗头颅滚啊滚,滚到戚棠脚边,然后和戚棠对上眼。
那道残存的红痕便在她桌旁,是位红裙女子的身躯。
戚棠这时候想,好在我也算见多识广。不然多吓人。
她看着那双眼,地上那颗头颅俏生生漏着一张脸朝她。
戚棠歪头疑惑,直勾勾看着那双眼睛:“檀如意。”
她漆黑的眼,在跳动烛火下显得格外阴沉诡谲。
从她得知真相起,片面的单纯仿佛消失殆尽。
檀如意不满道:“我好心叫人收留你们,你却杀了我。”
戚棠很冷静,只是无奈快要冒成一朵云从脑壳上叹出去:“你要这样死了我才叫杀了你。”
“这最多叫杀人未遂?”她看着红衣女子把头装回去,俨然言笑晏晏,成了一个檀如意。
戚棠皱眉:“你是什么东西?”
檀如意叉腰:“我是很伟大的东西。”
檀如意察觉:“诶?”东西?
戚棠上上下下打量:“你不是人?”
檀如意:“切。人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论。”
戚棠便不再言语,她如今沉静得下来,话少时坐在那儿静静喝茶,很有几分不动如山的沉稳模样。
无情道?
檀如意也不见外,坐在桌前,自个儿斟茶:“无情道还真是好东西,能叫你从那样变成这样。”
戚棠没说话,心底却近乎无情的嗤笑了一声。
无情之道,她大约修不成了。
檀如意反而纳闷:“你怎么知道我要来找你。”
戚棠说:“我想,你应当不是一个好人,所作所为,一定有自己的目的。我想听一听。”
檀如意倒不承认:“不许人家难得做回善事吗?”
戚棠道:“你先前还一副要杀了我为你兄长报仇的模样,如今却心平气和同我交谈,檀姑娘,我很难相信你是好心。”
虽然本来也就不是好心的檀如意:“我杀不了你啊,你也看到了的,我不能杀了你。”
打不过,也不能杀。
戚棠一顿,近乎敏感的留意不能二字。
红烛烧尽,檀如意出了门,戚棠在门内,遥遥看见了隔着院中花草,独自凭栏的虞洲。
她也在看。
——你不是很好奇,虞洲为什么对你态度大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