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棠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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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伯阳一去就再也没出来找过戚棠,戚棠懒懒的又摊在虞洲房间的床榻上——她最近术法遇到了困难,好不容易求助林琅,林琅只会哈哈笑她笨。
天赋这个东西,没有的人真是要气死了!
这个一点都不乐于助人的小师兄,戚棠默默捏紧拳头,发誓:等我比他厉害了我就锤爆他!
戚棠愤愤起身:“气死我了!”
虞洲在桌案前翻那本来自于戚烈、署名无名的无情道的典籍。
她听到床上愤慨难平的戚棠怨念:“等我比他厉害了,我就把他摁在地上!”
戚棠越说越兴奋,从床上跳起来,好像真的已经把人摁在地上了。
虞洲静默的看着她,指尖轻抚书页——摁在地上?
她想,摁在地上做什么?
戚棠比划两下拳头:“摁在地上揍!死!他!哼!”
她的模样似乎与修了无情道的人不同。
虞洲恍然如梦般眨眼,看她嬉笑怒骂,问:“你竟然……修无情道?”
戚棠才记起,她谁都没说——眼下暴露得干干净净。
戚棠眨巴眨巴眼睛,保持住没异色。从被她弄得一团糟的虞洲的被褥上起身,身上裙衫滚得皱巴巴的,她掸掸平,坐在虞洲右手边,“对啊,酒酒说无情道超强。”
她如今可以面色无虞的讲出酒酒的名字。
而且戚棠现在想成为一个超强的人。
虞洲表情很淡,指尖屈起抵了下那本书:“是……因为酒酒?”
戚棠想了想:“不算吧,酒酒只是提了一句,主要是我母亲希望我能够厉害点。而且修了无情道之后……”
戚棠想法天真:“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吧?”
她最初那几日,真是难挨到了极点。
【作者有话说】
好困,晚安么么~~~
81
第81章
她的想法还如同小孩似的。
虞洲看着戚棠,几下怔然——眼前人隐约与那穿红衣、艳丽无匹、嗜血残忍的人重合起来。
不该是无情道。
虞洲视线落在戚棠身上,目光隐约暗沉翻滚,如深色夜空卷起的黑云,戚棠面色白净,笑起来眉眼弯弯,有坏心眼时会故意笑出那颗尖尖的、似乎格格不入的虎牙。
虞洲岂会不知无情道。
漤外有人修无情道,此道修得各不相同,无情道事关本心,稍一破格就会落得道陨身殒的下场。
虞洲见过,见过修无情道的人变得面如鬼魅,也见过他们不得好死。
虞洲参不透无情道。
戚棠坐在虞洲手侧的圆凳上,只是托腮,胳膊肘抵在桌面上,仰头一双眼眸憧憬又柔软的看向虞洲:“……怎么了,你表情似乎不太好?”
虞洲没有刻意收拾神情,只是愣愣的重复道:“只是,怕……难过?”
戚棠眼睫颤了一下,咬唇笑了起来,嗔怪道:“还有变强啊!你在听什么!”
她笑起来的模样和最初没有区别,这也是虞洲一直未曾发觉她修了无情道的缘故。
漤外那些人本就杀戾气重,初修无情道的人身上会带矛盾错综的精神病态分裂感,一面快手无情、杀人见血,一面又刻意压制嘴角笑容——嗜血的快感、杀人的愉悦。
在虞洲目光下,戚棠慢慢收敛笑意,那张一点都不牢的面具像轻飘飘的皮,落了下来:“其实那几晚真的很难熬。”
难熬到她如今还是害怕。
她恐惧落泪、恐惧哭泣、恐惧辗转反侧的每一个夜晚,也怕在梦里见到他们——那些她分明很想很想,却又已经逝去的人。
梦里见到才算糟糕,戚棠看的话本说,那才是真正的告别。
虞洲目光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怜惜,她心软,她清晰的记得她哭起来的样子。
呜呜咽咽的,从最初的嚎啕大哭到后期的克制落泪,眼睛、鼻子、脸,红了个遍。
“无情道,听着就没心没肺,我修成之后肯定就不会难过了。”
虞洲愣愣抬眼,从哪些压抑着哭腔的记忆里走出来,听见戚棠又将话题扯了回来,她把本子从虞洲手里抢回去,乖学生似的抱在胸前,“所以你会不会啊,不会我就自己琢磨去了?”
虞洲看了戚棠两眼,没从她眼底捕捉到提及往事的难过与心碎,怔愣几秒,摇摇头。
戚棠把典籍抱在自己怀里,虽然很遗憾,但是也在意料之中,“好吧。”
她抱着典籍悠悠然往外走,编好的顺长的发和发尾系的漂亮的丝带晃荡,背影纤细如仕女图,忽然就和虞洲记忆里的人割裂开来。
虞洲问:“所以……你找傀儡师的目的是什么?”
这话太过突兀,响在清净一片的屋里,叫戚棠错觉幻听。
戚棠刚要伸手拉门,闻言眼眸一沉,回身疑惑:“什么?”
是霎时间的反应,虞洲看她眉眼间天真兼具防备——防备无疑是很伤人的态度。
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像梗在虞洲心上的一道刺,她并不多疼,只是不是滋味,她面色不变,道:“……你告诉我。”
虞洲抿唇,郑重道:“我尽全力帮你找。”
你告诉她,她穷尽一切帮你。
听着这话,看着她眼底铺开的浓墨似的坚定,戚棠垂着眼笑了起来,眼眸暗暗的:“……不告诉你,你就不尽全力帮我找了?”
尾音翘起,带她一贯撒娇的语气,态度隐约得志猖狂,可是她生来娇纵任性,又生的一副好皮囊,说这样的话、做这样事,好像即使再过分些,都让人生不起气。
她似乎笃定了虞洲拿她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