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萧疏音感觉自己嗓子很哑,比连续一整天的宣讲还要喑哑,“是个女生。”尾音止不住地叹息。
“……”祁音书瞪大眼睛,表情失控了几秒。所以之前跟我说喜欢女生没有错,是因为那个人出现了吗?
她为萧疏音开心。赶紧咽咽喉咙,朗声带着笑意:“这样啊,那很好啊,你有告诉她吗?”
萧疏音的心脏,每隔几秒,就非常沉地坠落两下,“咚咚咚”到“咚、咚”,再又“咚咚咚”。
“咚、咚”。
她背对喜欢的人,沉声:“……我会告诉她的。”
“喔。”祁音书站在门框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见萧疏音好像不太想聊了,便摸了下脖子,“那,以后你要是有这方面的烦恼,其实偶尔,我也可以帮你分担一下。”
她顿了顿,开玩笑缓和气氛,“毕竟在喜欢女生这方面,我资历久,更算是个姐姐吧。”
萧疏音总算被她这话逗得笑了下。
笔直的背影在里面强行反驳她。
“不算。”
祁音书回到房间时,收到一条微信消息,是凌豫筝二十分钟前发她的:
【好困好困,今天我先睡了,晚安小祁。】
她看眼时间。
凌豫筝怎么可能真睡?
她不信,回了句:【这么早?】
这条消息石沉大海。
凌豫筝手机关机了一整夜,导致她第二天早上没有闹钟。
尽管如此,她还是在六点过醒了。
窗外是阴天。
她打着哈欠拉开窗帘,站在窗边呆呆地放空了会儿。
回头,她看向那一部躺在床头柜上的黑色手机。
还不想打开。
虽然她觉得她不会是那个被放弃的选项,但她还是有点怕。
这种感觉,有点类似高考查分数那天。她明明胸有成竹,却还是用手指捂住屏幕,从指缝中一点点窥见属于她的最终得分。
她决定先洗漱,再张开指缝。
“咕嘟咕嘟”,吐掉泡沫水。过会儿,“哗啦啦”的冷水扑在脸上。凌豫筝撑在镜子前,睫毛、鼻尖都挂着一颗颗晶莹的水珠。
它们在滴落。
七点,凌豫筝端坐餐桌前,深呼吸,长摁电源键——
【这么早?】
半小时后。
【真睡了?】
又一小时后。
【好吧,那我也睡啦。】
【晚安。】
就简简单单的四条,一目了然。
凌豫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沾湿水的灰色卫衣袖口挽在胳膊肘,她反复关闭微信后台,又反复点进去。
真的只有四条。
凌豫筝垂下胳膊,眼睛看向客厅内安静的电视机、沙发,窗外叽叽喳喳飞过的一群鸟。
所以。
祁音书并没有做选择。
在我和萧疏音之间,她犹豫了是吗?
凌豫筝闭上眼,心脏闷闷沉沉地砸在身体里。
等她回过神,她已经坐在了会议室。
今天是清明假期前最后一天上班,人事部有一个例行的节前宣讲。
浩浩荡荡塞满一屋子的人,凌豫筝是核心部门的经理,坐在圆桌靠窗的一边。
祁音书和余樱不知道去忙了些什么,来晚了,两个人鬼鬼祟祟从后门进,凑合挤在了靠近会议室后门的椅子上。
凌豫筝抿唇,又很带情绪地对着祁音书那方看了足足一分钟。
没想到后者只顾着听余樱讲话,神情专注,每隔几秒就很耐心地点点头。
“……”凌豫筝知道有些事她不该气,更不该在上班的时候气,她心底叹了声,收回冷眼,看向PPT。
明明PPT上在讲全体多放一天假的好事,大家都高高兴兴在欢呼,只有她臭着一张脸听完全程。
祁音书知道凌豫筝的心情起伏比较跳跃,但她没想到会这么跳跃。
前一晚还抱她,好像可可怜怜地说需要她,不想被丢下。
隔天,消息都不回了。
发去的“晚安”像从对话框蒸发掉,下一条发过来的直接是凌经理公事公办的一句:
【小祁,提醒你们组的同事,今天必须要走完手上所有OA审批,不要留到节后。】
祁音书把这行无情的字看了三遍。
【好的凌经理。】她回。
此后凌豫筝再没有找过她。
接水时推玻璃门碰见了,凌豫筝脸一撇,拉着门让她先走。
祁音书莫名其妙地扫凌豫筝一眼,毫不客气地走过去,连句“谢谢”都没说。
这天下班,电梯里各位都在热热闹闹讨论准备去哪儿玩的事。
祁音书很偶然跟她们凌经理站在一起,眼睛一个往右边广告牌看,一个往左边广告牌看。
到B1层,两人更是竞速似的,都挎着包拼命往外走。
余樱在后面猛追:“祁音书你很赶时间吗!难道今天高速免费吗!”
砰——
祁音书冷脸关紧车门。
该说不说,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巧。她车子对面,那辆墨绿色的车,也刚刚关好门。
祁音书隔前窗玻璃,时不时有车经过的走道,还有凌豫筝那车的玻璃,就这么坐着,直勾勾望着凌豫筝。
凌豫筝和她心有灵犀啊。
人也在对面坐着,环起胳膊,势必要跟她比出个输赢。
一辆辆汽车从祁音书眼前经过,她心里的高涨的气焰便随着这一辆辆、一趟趟,渐渐降到了最低。
算了。
凌豫筝不一直这样吗。
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凌豫筝。
祁音书不想比了。
她拿起手机:
【/微笑//微笑//微笑/】
【我认输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