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秀才没在, 婆婆笑眯眯的告诉她,“春闱在即, 县学邀请景之讲学,这不嘛, 她把林家那几个学子带去旁听,青岚不放心她自个过去陪她,过几天就回来了。”
凌宴读懂婆婆的欢喜,好嘛,原来俩人出去二人世界去了。
大家的生活已然步入正轨,真的很好。
逃难不易,凌宴还是带了些长安特产回来,笔墨,还有沈青岚的匕首,送给至亲好友。
喜得婆婆回赠的一大袋榛子,说是莽夫特意上山打得,个顶个的圆润饱满,香得很。
喜滋滋告别她们,凌宴把榛子放回家去寻萧王,人没在屋,化学站也只公孙照一个,“她人呢?”
公孙照小脸一红,“她应该在那边侍疾。”
凌宴愣住,“她们相认了?”
“没有。”公孙照面露难色,“担心那位承受不住,都没告诉她。”
没人敢开这个口。
凌宴叹气,“也好。”
这个话题很沉重,但重创黑羽令的消息永远令人激动。
公孙照说起凌宴此行战果,“我一想到切断黑衣人和姜淮之间的联系,把他们丢进宫里生事就想笑,现在国师已除,大人物里还剩个赵江河,你们打算何时去乌濛涧算总账?”
“明年吧。”凌宴笑着揶揄,“会和你们的婚期冲突么。”
公孙照羞涩一瞬,红到快爆炸的脸却十分正经地严正声明,“我们都有比成婚更重要的事,其余的再说吧。”
有命回来再说。
凌宴有点欣慰,她们不是恋爱脑,“世道动乱,你若想联系师门得早做打算。”
公孙照咬嘴,“我已经送信回去了。”
“那就好。”凌宴检查起打工仔的近来成果,橡胶、涤纶、胶片药水都已投入量产,做的还不赖,公孙照选了几个比较有天赋的孩子带在身边,培养接班人。
不论成婚还是复仇,她都已经准备好了。
轻雪飘荡,凌宴寻到院里忙碌的身影,阿淼扫净地面又去煎药,一如寻常家庭侍奉双亲,摒除亲王的身份,剥离所谓父亲给予的权力,如此才更容易靠近萧谨言。
说一千道一万,她还是那个被抛弃的小孩。
凌宴无法不心酸,对她挥了挥手。
“很高兴你们能平安归来。”萧王见到凌宴满脸愁苦只是笑了笑,“看来你都知道啦。”
“嗯。”凌宴词穷的厉害,“有什么打算。”
闻言,萧王有些迷茫,决定权从来不在自己这里,“我也只能为她做这些小事,旁的就尽人事听天命吧,你别那样看我,如今她能脱离苦海,我能远远看着她、在她身边过个团圆年,已经心满意足了。”别的不敢奢求。
凌宴心里难受,“稚子无辜,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萧王摇头,当“稚子”是自己,她没法大言不惭的受得那句无辜,她的出生就带着数不尽的罪恶和痛苦,她始终对她有愧,如果可以,她宁愿用自己的命取她的平安,可老天没有那样的好心。
屋里充斥着中药的苦涩,就像她的心,“没关系,我早习惯了。”
凌宴看她煎药动作的动作分外熟练,“你能想通就好。”
萧王拍了拍手上的灰,“不说这些了,那老东西还活着么。”
她比她想的坚强。
“活着,不可能让他死的那么轻巧。”凌宴十分厌恶。
萧王噗嗤一笑,“正是,他可得等着我呢,长安如何?”
“多路豪强奇袭京都,各地大营坚守御敌,一时半刻无法攻破长安。”凌宴如实道,“更多的人在观望,想必开春后下场的势力会更多。”
萧王没什么表情,忽而道,“郡尉郡守,你看得上哪个。”
她喜欢狗,但不喜欢别人的狗,大乱正是清理门户的好时机,而实权,最好把控在自己人手里。
不过凌宴拒绝了萧王的好意,“快饶了我,我没那个精力当值,去提拔别的官员吧。”
萧王气闷,“我以为国师死了,你们的仇快报完了。”
“哪那么容易。”阿淼不像苏南风知道的那么多,凌宴叫苦连天,“我俩的仇人麻烦的要死,我还是等你荣登大宝,坐享其成好了。”
萧王被她逗笑,故作凶狠,“鞋子和罐头都得供上,你休想躲懒!”
“不是躲懒,我是真懒。”这趟折腾的她快累死了,凌宴说得真情实感。
说笑难得轻松,下一瞬满面凝重的苏南风出现在门口,“你跟我来一下。”
萧王神色一变,急忙跟了过去。
凌宴心里咯噔一声,果不其然秦笙就在外面。
“明日一早手术,你要来帮我么。”秦笙顿了顿,又道,“还有世澄,芷儿也在。”
“当然。”凌宴不假思索,可又难免忧心,快马加鞭紧握缰绳,她手还是抖得,估计秦笙也差不多,这时候冒险手术,还要小崽一起……这绝对不是场普通的手术。
凌宴目露凄色,“这么糟么。”
银针扎破内脏血管,只要不动,任针堵住伤口能苟延残喘许久,这也是萧谨言能撑这么多年的原因,可坏就坏在即便马车足够稳当,风险还是非常高,外力作用划伤内脏,腹腔里都是血,要不是水世澄止住出血点,萧谨言现在已经死了。
那几根针就是定/时/炸/弹,莫说下床小解,甚至咳嗽、打喷嚏都可能让她一命呜呼,必须尽快取出来。
“很糟,但我会救她。”秦笙万分笃定,两个大巫和她的继承人,还有千年的医学底蕴一起出手,她不信有她们救不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