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你旁边去,不能给人丢了,你放心。”凌宴哭笑不得地道,公孙照看了她好几眼,才安心撒手。
秦笙抿了抿唇,与凌宴分享消息,“这俩人空腹数日,一路奔波又惊惧不已,伤了元气,需得将养几日,倒是她那同伴惊惧之下发了热,不是疫病,应当无事。”
吓发烧了?看了看地上之人,凌宴打了个寒战,树叶子做衣裳,光是从这幅凄惨模样就能猜出她们遇见了流民,那是多少张饿疯了的嘴啊,从那走过一遭,可不单是吓人那么简单。
还好公孙照有个伴,不然只她自己……那倒霉催的家伙怕是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字面意义的骇人,凌宴“啧”了声,不禁为二人庆幸,“能活着找上门来已是不易了。”
她悄声给野山参讲了公孙照的故事,听得秦笙一样呲牙咧嘴,世道混乱,原以为对方谋得天黄尺可安心避世修道,却不曾想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秦笙同样唏嘘不已,咕哝道,“客房也没建好,好生不方便啊。”
家中事务全家动手,秦笙乐在其中,但她可不乐意照顾外人,她跟公孙照无甚交情不说,当时还捏着度牒和路引摆了人家一道,现在想想还怪尴尬的。
客房建好,外宅就有人打点了,听出她的意思,凌宴淡笑安抚,“今晚给她们准备些吃食便是,明日再找人照看。”
“行吧。”反正秦笙是不想伺候外人换衣,也不准凌宴瞧人家,叮嘱她避讳着些。
说着,二人进门直奔厨房,武峙和手下又走一遍,将公孙照和伙伴全都抬进屋里。
大门这才重新关上。
按秦笙的命令给二人擦净手脸,武峙来到厨房门口,歉疚告罪,“我,我方才睡着了,没听到动静,是我失职。”
身旁一少男连连弯腰,跟着道,“东家,是我失职。”
夜深人静雨声催眠,客观条件是这般没错,可凌宴看了看二人,声音微冷,“下不为例!”
武峙平时要跟在秦笙身边守着,夜里自然要睡觉,这少男就是替他守夜的人,竟然放人到了门口,警惕性极差!
秦笙才没那么好说话,虎着脸道,“刚才她俩怎么回事?”
“她架着个人,听不到我说话似得还要敲,我过去给她拉远点,然后她就摔了,躺在地上没起来。”看出东家认识那人,武峙复述了下刚才的情况。
秦笙双眼微眯,盯着他身边快躬成虾子少男,冷哼道,“困了就回家去睡,换个精神的来。”
她克制着对武峙给了份好脸色,“回去歇着吧。”显诸富
阴阳怪气地给人撵走了。
“是。”武峙心有戚戚,他跟在她们身边时间不短,俩人一起冷脸也是头一回见,再次告罪退了出去,少男也不敢吱声,感受到跟前摄人的寒光,他低着脑袋哆哆嗦嗦地跟在武峙身后离开。
揪出一条懒虫,秦笙呲了呲牙,默默记在心底。
“都有犯错的时候,给他一次机会,之后叫俩人一起守夜吧,他再犯错,到时处置也不迟。”凌宴心里有数,将奶粉倒在碗底,舀来热水,往里加了勺白糖,顿时奶香四溢,秦笙咽了咽口水,也就懒得再管那少男。
凌宴准备了三碗,自是备了自家野山参的份,“我去给她们送过去,刚吃过粉了,少喝些解解馋?”
她果然了解她,这下秦笙开心了,吹着碗边美滋滋地喝了起来,“嗯~”
凌宴笑了笑,去往主屋,昏暗的油灯下,见到了躺在榻上的人,擦洗干净二人露出真容,公孙照迷迷糊糊的,她眼眶内凹脸颊凹陷,瘦的厉害,要不是事先知晓对方身份当真不敢认,至于另一个,也是一样的狼狈落魄,俩人年纪都不大,很难想象遭了多少罪。
“先喝点东西吧。”凌宴将人扶起,奶碗送到嘴边好一会,反应迟钝的公孙张才回过神来,三两口喝了个底朝天,她捧着碗咂嘴回味,哼哼两声似是在说,“好喝!”
另一个也得喂,凌宴猛掐她人中,那人吐出的气都是热的,温度不低,跟野山参学的这招管用,掐了一会,人悠悠转醒,对方眼里懵懵的,好在还知道吃东西,迫不及待喝了奶,不一会就又睡了过去。
这人还病着,得吃药才行。
等公孙照稍微恢复了些精神,凌宴开口询问,“你,这,什么情况啊?”当时说要回山去,怎么还在这地方。
闻言,公孙照愣了愣,当即拱手拜礼,眼泪唰唰往下淌,“无量天尊,恩人呐!”
在她哽咽的讲述中,凌宴表情愈见复杂。
那日凌宴从秦笙那拿来路引怀给她,加上干粮、盘缠公孙照都有了,她还是想按原计划,在端午那日去取桃木,也不枉下山历练一趟,这项行程非常顺利,取好桃木,不等晾干她就带上东西返程回山,一日黄昏,她途径道观前去借宿修整,一直到这都很正常,然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我踩空台阶,摔断了腿。”不幸重启,仿若轮回,公孙照哇哇大哭,委屈得鼻涕冒泡,“我一直在道观休养,前阵好全,世道又乱了,我琢磨快些回去免得夜长梦多,没成想我刚下山转个弯就被流民冲了,马让人抢了,盘缠衣裳都让人薅没了,呜呜,要不是我跑得快就让人吃了,实在没法子了只能过来投奔你,呜呜,还好有你,恩人呐。”
别说委屈了,摊上这些事听着都崩溃,属实不忍直视。
论及倒霉,这位公孙照怕是倒霉鬼中翘楚之最,仅次于自己的程度,凌宴无语捂脸,取来方才下锅的玉米,先让她垫肚子稳定下情绪,问及她的同伴,“那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