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修缮得很快,罗曼亲自要了两块空牌位,放下所有事情对着烛光雕刻。
罗丹和罗兰眼见罗曼要亲自雕刻,想了想也要了空白的牌位坐到了罗曼身边。
罗曼先雕刻的是成青芽的牌位,她手上的力度用得极巧。
手上的刻刀就像惯常使用一般很快就将大致的雏形雕好了。
上面写着成青芽之灵位。
罗丹很是疑惑:“三花,你刻错了。”
“应该是先妣罗成氏之灵位。”
罗曼抬起头,烛火下,她的眼神很是坚定:“我娘是成青芽,她有她的名字。”
罗丹和罗兰心头一颤,罗兰嗫嚅了一下嘴巴,声音放得很轻:“可,可一首以来女子的牌位都是这么写的啊?”
罗曼反问:“一首以来就是对的吗?”
罗曼将手里的刻刀放下,眼睛首首地盯着罗丹和罗兰。
那双眼睛的光芒在此刻的二人看来,比旁边的烛火还要明亮。
罗曼:“你说一首以来,那这一首以来的规矩是谁定下的?”
“是老天爷吗?”
罗兰摇头。
罗曼:“是神仙吗?”
罗兰继续摇头。
罗曼:“那就是人定的规矩。”
“只要是人定的规矩,怎么就不能改了呢?”
“若是定死的规矩不能改,那些男人为什么要去推翻大丰朝,自己当皇帝呢?”
“律法都应该随时间环境而改变,这些本来就不妥的规矩为何不能改?”
罗曼伸出手,主抓罗兰的手:“曾经在罗家村,我在我哥哥的争取下,还有童夫子以及其他村里人的允许下,在只有男子的私塾里读书。”
“你们也在我和哥哥的教导中学会了不少字。”
“这在世人的口中,是不被允许的。”
“更甚至,我们以娘子军为本,创建了清河军。”
“两位姐姐,女子和男子都是人,缘何男子能有的女子不能有?”
“缘何男子能做的,女子做来就要惹来非议或者祸端?”
罗曼的声音还带着童音,但说出的话却深深敲击在罗丹和罗兰的心中。
罗丹抿了抿唇,手下即将要刻下的“罗”字,怎么也刻不下去了。
“说得好!”柳琼琚推门而入。
罗曼蹙眉看向她,柳琼琚一愣,立马行礼道罪:“主公,我刚刚在门外听着,只觉得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
“就忘了敲门了,请饶我一回。”
罗曼挥了挥手,柳琼琚这才笑嘻嘻地走过来:“我们这都己经占领一方了,罗丹伍长和罗兰伍长你们的思想可要转变一下了啊。”
她的语调带着些调侃,气氛没那么压抑了。
眼看柳琼琚似乎是有话要和罗曼说,罗丹和罗兰两人拿起还没有雕刻好的牌位出去了。
柳琼琚目光灼灼地看着罗曼来了一句:“天王盖地虎。”
罗曼心下一颤,吞咽了一口唾沫,:“宝塔镇河妖。”
柳琼琚脸上露出了更大的惊喜声色道:“how are you?”
罗曼继续回复:“I'm fihanks and you?”
柳琼琚激动上前抱住罗曼:“我就知道你肯定也是穿来的!”
“哪有小孩是你这样的啊。”
穿来的?
什么穿来的?
罗曼心中犹如巨石撞击湖面,但面上却没有多余的神色泄露出半分情绪:“你是怎么来的?”
柳琼琚坐到一张凳子上,动作豪放了不少。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之后,猛得灌了一口,就像喝酒一样:“还不是该死的加班加的,”
“我那个老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周扒皮,恨不得把我掰成两半儿使。”
“这下好了,过劳猝死来到这个大丰朝。”
“你说穿越就穿越嘛,我还成了一个庶女。”
“庶女就庶女嘛,还被人当个物件儿一样送人。”
“老娘真是不想忍了,在这个大丰朝,老娘忍了那些该死的封建礼教十五年,也得不到个好。”
“老娘索性就不忍了!”
说到这里,她还拉住罗曼的手:“姐妹,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就是好。”
“我不是孤单一个,可真好。”
当柳琼琚激动地说完,眼睛对上罗曼的眼睛时,这才惊觉不对。
她往后退了一步,手也要往回收,却被罗曼给抓住了:“以后柳军师还是不要随意说出这些事的好,否则被人当妖怪给泼了黑狗血可不好。”
柳琼琚心里一个咯噔,顿时就像是有一盆冰凉水从头浇到了尾。
罗曼:“要是没有其他事,军师回去好好歇歇吧。”
柳琼琚回到自己房间,往床上一扑,硬硬的床,扑得人感觉有些疼。
就是这一疼,柳琼琚的理智终于回笼了。
逐步分析下来,柳琼琚这才惊觉不对。
罗曼虽然对上了暗号,但她有太多的东西不知道。
比如表格,比如一些大家都听过的菜品,还有现代世界的一些常识。
就好像她只是被人灌输过一些现代人的知识,却没有脚踏实地的融入感。
越想柳琼琚越心惊,翻来覆去,心里思量万千。
而另一边的罗曼心中的震惊也不比柳琼琚少。
自己的哥哥罗晏恐怕才是柳琼琚的“老乡”。
这才能解释哥哥为什么懂那么多,为什么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也能解释为什么哥哥在发现自己从西岁开始力气逐渐变大后,要她隐藏自己的力气大的事实,还教导了自己那么多的知识。
他和柳琼琚一样,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们的思想和大丰朝人的思想不同,他们的学识也十分丰富。
但这又如何,哥哥始终是自己的哥哥。
而柳琼琚······
第二天,一夜没有睡的柳琼琚带着黑眼圈找到了罗曼。
罗曼对柳琼琚微微一笑:“军师还真早,今天收个尾,活就快做完了。”
柳琼琚看罗曼对她的态度没有变,心下一松。
但是没有一个说法,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眼看着周围没人,才轻声问道:“主公既然不是我的老乡,怎么会懂得我的暗号?”
罗曼:“一路走来听得多了自然就懂得多了。”
“你说的番邦语,我还看到过一个书生教别人呢。”
这话也不算作假,那个书生就是罗晏,教的人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