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下跪
魏远癫狂的笑声一直在我耳边回荡。
我知道他不是杀人犯，但是现在的他黑暗如此，还是不是杀人犯又有什么区别？
我对接着调查小凯被杀一案，突然失去了动力。
这时，师父的电话打过来。
“你见完魏远了，有什么收获？我不是跟你说了，随时向我汇报吗？”
“没有什么收获，他罪有应得。”
可能听出我语气里的不对劲，师父利索地来了一句：“到我办公室来。”
坐在师父的对面，看着师父翘在桌子上的大长腿，这回我的表情却和魏远一样无欲无求，似乎看破了红尘。
“你说魏远罪有应得，什么时候我的徒弟变成法官了？”
“他绑架、囚禁、分尸，这些罪行还不够吗？”
“可是你没有说他杀人。”
师父一针见血。
“那可能是他没有机会，或者是还没有办到，但在他心里，他就是一个杀人犯。”
我忍不住内心的激动，音调不自觉的升高。
“什么时候我们开始根据罪犯的内心活动定罪了？”
师父反问我。
“可是有些人根本就不值得去救。”
“救人？没想到我的徒弟真是多才多艺，不仅是法官还是医生。”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我可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你现在挺有意思的。明明是一个警察，总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不是当法官就是当医生，你再这样，我可要扣你工资。”
我这边心情郁郁，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师父却总是开玩笑。对此，我不满地看了她一眼。
“啧啧，瞧你那哀怨的眼神，像冷宫里的嫔妃一样。怎么有心事？我跟你讲，大部分的心事都是因为想太多。你看看你，明明是一个可以靠脸吃饭的警察，要是再把案子的真相查清楚，就可以不止靠脸还可以靠脑子，就这一条康庄大路，你就朝前走得了呗，瞻前顾后的总想一些臭氧层子有什么用？”
“人家法官挥动小锤看的是发条，人家医生给出药方看的是病症，作为警察，我天天强调看的就是证据，你怎么就那么不听话呢？你告诉我你看的是什么？”
我看的是魏远这个人，但他并不是真相，我在心里默默回答。
可能是说累了，师父抬手把办公桌上一张用过的纸巾团成球，精准地抛到了垃圾筐里。看着纸球的抛物线，我的心思也终于明亮了许多。
师父说的是对的。
现在的魏远可能是烂人一个，比起之前同样被冤枉成杀人犯的张起岩，简直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可他们有一个共同点是我无法否认的，就是我闻不到他们身上的恶臭，他们不是杀人犯。
那么我不是救世主，需要拯救他们，可我也不是法官，没有资格判定他的罪名。我就是一名刑警，唯一要做的就是要找到组成真相的证据，查清楚小凯被杀一案。
”我懂了，师父，谢谢您。”
“光嘴上说啊。”
师父再次把我噎到了。
“要不给您来杯美式？”
“5分钟。”
师父这是不给我叫外卖的时间了，于是我跑到最近的咖啡店，给她老人家买了一杯美式。
5分钟之后，师父已经开始美滋滋的享受咖啡了，我也继续干劲十足的调查小凯被杀一案。接着整理从面见魏远那边得到的线索，我有理由怀疑魏远是被陷害的，那么最能够执行这种陷害的人，一定就是在现场的崔阳。何况，他身上的恶臭也无时无刻不在证明这一点。
不过，和他一起被囚禁过，我知道崔阳的嘴有多严。光靠审讯是不行的，所以我需要找到证据，但现在还没到时候。
根据刑科所的尸检报告，小凯的尸体因为被分解且在密闭的充满咖啡的纸箱子里埋了超过24小时，这对于判定他具体的死亡时间非常有影响。
因此，小凯的死亡时间是根据崔阳和魏远的口供，以及最重要的酒吧当晚提供的监控推断出来的，大概是晚上11:00到12:00之间，死亡地点是在酒吧的后巷。
那么我要去其中寻找证据，最好也是在这个时间点。
我本来打算在这中间的时间去趟十七造型工作室，如果小凯是被崔阳杀的，那么其他理发师可能有一些线索。但有一个人的到来，阻止了我的脚步，那便是尹蓉。
我是走出公司在去向停车场的路上，看到了那个徘徊的忐忑身影。
“尹蓉？”
我认出了她，但也看到尹蓉在看向我的那一刻，似乎很想躲避，但最终，她又鼓足勇气朝我走了过来。紧接着，我万万想不到她做了一个动作。
她给我跪下了！
“这是干什么？”
我想把她扶起来，但她用双手拒绝我。
“这是我和魏远欠你的，我知道魏远对你做了什么，对不起。”
尹蓉的泪滴落在停车场的石砖上。
“你真的不用这样做，再说这一切都和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小朱警官，我差点害死你。”
面对下跪的哭泣的尹蓉，我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招架。
“那我原谅你了，你可以起来吗？”
“你真的会原谅我们吗？”
“我可以原谅你，你可以起来吗？”
理解的点点头，尹蓉起身。
既然她来了，我还真有些问题想问她。
“如果没事的话，我们聊聊。”
尹蓉点点头。不想带她回公司，觉得那样会太正式，我还是和她去了一间咖啡店。
在点咖啡的时候，我和她可能都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魏远。我注意到尹蓉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
“来两杯这个。”
我在菜单上不是咖啡的那一栏，随便一指，尹蓉对此也没有说什么。
拿好喝的坐下后，我就迫不及待地问：“你知道魏远去找过小凯，还打了他吗？”
“我不知道。”
尹蓉边说边摇摇头。魏远不跟她说这件事，我大概能够理解，毕竟他是去威胁小凯的，可是我知道尹蓉后面又去找小凯剪了头发，那小凯为什么不说呢？
“小凯也没有跟你说过一个字吗？”
“没有，他还让我以后放假回去的时候，继续找他剪头发，还祝我新年快乐。”
尹蓉的眼泪又不可抑制地流了下来。
这么看来，尹蓉对小凯肯定是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但小凯对尹蓉应该是有一份特殊的感情的。不然再被魏远打成那样后，尹蓉这样的客人作为发型师小凯，理论上是应该要放弃的。
“对于小凯，你还有什么其他了解吗？比如你在店里剪头发的时候，有注意到他和其他发型师的关系怎么样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可是小朱警官我不太明白。小远的案子不是已经查清了吗？我这边都已经找好律师了，那你现在是在查什么呢？”
对于尹蓉这个问题，我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