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圣诞
我们第一大队这个内部的非正式小会,从平安夜开到了圣诞节。
在听完我全部的讲述后,所有人的表现都不一样。师父盯着我,好像我脸上写满了正确答案。
胖墩墩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不知看向何处,身体一动不动,但脑子里肯定在翻江倒海。
小眼镜拿手指头指了我半天,然后就冲到工位,打开电脑,开始查资料。
小千金紧随他的脚步,也坐到电脑前。
大块头则直接起身,在白板上开始写写画画。
路艺依旧冷着脸,拿着手机在疯狂滑动。
此情此景,倒是出乎我的预料,因为我还等着各种问题向我砸过来,但竟然一个都没有。
无人问津的我,本来想和师父聊聊,可我还没开口,她就拿着手机走了,于是我只能在会议桌上挑喜欢口味的巧克力吃。
大概过了半小时,大块头已经写满了一整块白板。这时,小眼镜和小千金也走过来。他们三人开始讨论,并不断修改白板上的内容。
胖墩墩和路艺也有了改变,两人一个拿着iPad,一个拿着笔记本子,也进入动笔头的环节。
如此一来,显得我特别像一个监考老师,在监督他们进行一门超难的考试。
我知道,他们都想找到反驳我的点,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依然没有人提出问题。这种情境让我暗暗得意。
拿起手机,我偷偷拍下了他们每一个人的样子,记录这个让我难忘的平安夜。
“圣诞快乐!”
我在会议室里大喊。此时,包括师父在内的所有人,已经都围在了白板旁,白板上面也布满了每个人的笔迹,密密麻麻。
“看这里。”
把手机调成自拍模式,我拍下了属于第一大队的圣诞节合影。
“这种洋节我才不过,诗歌,你真觉得这种动机存在吗?”
小眼镜不负众望的破坏氛围。
胖墩墩朝他点点头。
师父则朝大家挥挥手。
“都12点了,时间过的还真快,坐会儿坐会儿,腿都站疼了。”
师父第一个坐下,然后高高翘起大长腿。
其他人也都依次坐下,可能因为刚刚的讨论和思考消耗了太多精力,坐下的众人开始抢食桌上的食物,连高冷的路艺都灵活地挥动爪子,抢了好几块巧克力,然后不动声色地推到师父跟前。
他的耳朵,又没出息的红了。
但幸运的是,其他人眼中只有巧克力,所以没注意到他的异举。可不幸的是,师父眼中也只有巧克力。
办公室里,充满了咀嚼的声音。
最终,打破这个声音的,是开口的胖墩墩。
“你盘的这个逻辑,我没有找出问题。”
胖墩墩这句话,是给予我最高肯定了。
“但是我们之前对案件的分析,你也挑不出毛病。”
小眼镜还是不服气,但他说的是正确的。因为这起案件,从证人到证物,从死者到犯罪嫌疑人,都有很多特殊性。
“疑罪从无。”
路艺这四个字,掷地有声地出现在会议室里。
我恨不得跳起来和他击掌,因为这正是我为张起岩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不是监外执行,而是疑罪从无,定其无罪!
看出我的兴奋,师父把大长腿收了回去,然后扫视了我们一圈。
“刑科所的报告还没出来,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了。但有些话,咱们自己人该讲还是得讲。我估摸着,刑科所的报告不会有决定性的发现出现。”
师父这句话,让我的心咯噔一下。
“因为尸体和车子被炸的太毁了,只要有一个碎片无法分析,就不能百分百排除张起岩是否动了手脚。可同样,现在关于干尸的研究,并没有一个统一的解释。所以刑科所和我们面临的问题一样,就是两条路都能走到最后的终点,但究竟走的是哪一条?”
“那在这种情况下,小路确实说对了。既不足以证明被告人有罪,又不能证明被告人无罪的,应推定其无罪。看来这次,检院的人提前来对了。”
被师父点名表扬,路艺刚刚恢复正常的耳朵又红了。
我的心情也变得红火起来,因为张起岩的命运,终于有走向正轨的机会了。
在这个让人心绪难平的一夜,我打开了电脑,洋洋洒洒地给柴宁写了上万字的邮件,把在11·11系列案中的奇遇、惊险,以及沮丧、失落和骄傲、喜悦通通分享给她。
在邮件的最后,我很想写写自己对于爱情的看法,因为任巧巧的所作所为还是很有冲击力的,但最终,所有发出去的文字里,没有一个字是关于爱情的。
圣诞节当天,迈着愉悦脚步的我,被师父喊到了办公室。
我已经做好了被师父狠狠表扬的准备,毕竟后备箱女尸案要不是有我,很可能就成为冤案了。
“看你笑的那样儿。”
师父自己明明也是眉开眼笑的。
“师父,您觉得徒儿最近表现的怎么样?”
我决定主动出击。
“想要点什么?”
果然是师父,奖惩分明。
而我想要的,确实除了获得师父的表扬,还有其他。
为此,昨晚我宁肯绕路,也要开车送胖墩墩回家。
在路上,我抓住机会,问了胖墩墩很多已经憋了很久的关于专案组的问题。
胖墩墩是第一大队进专案组的唯一一人,且进过不止一次的专案组。虽然他低调的解释,按能力,师父也可以进,只是师父还有其他责任,所以每次都派出他。
可进专案组,处理更加复杂的疑难杂案,对我来说,也相当有吸引力。特别是在胖墩墩给我普及了专案组一些要人的规则后。
专案组本身是针对某一具体案件临时抽调不同机构的人员组成,破案后就自行解散了。一般来说,要的都是和案件类型匹配的各警种办案骨干。
那办案骨干的评定,除了看已经干出来的成绩,新人想进专案组,最起码要有领导的推荐。
“师父,我想要你的推荐,下次再有专案组来咱们这要人,你让我锻炼锻炼呗。”
我说的真诚无比,师父笑的更灿烂了。
“没看出来,你野心这么大啊?你才来多久,就惦记上专案组了?”
“都快半年了,师父。”
“你知道,有人干了十年刑警,都不会进一次专案组吗?”
“但您的徒弟,不用一年时间,就可以在专案组发光发热。”
“行,既然说到这里,还真有让你发光发热的地方。”
“真的?什么案子?”
“听说过‘流调突击队’吗?”
师父收起了笑脸,表情异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