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点名
两天一晚的鲅鱼圈之行，我和胖墩墩的所有收获都更能印证路艺他们之前的判断，张起岩是杀害任巧巧的凶手。
“这些证据，交不交？”
在从鲅鱼圈回来的路上，胖墩墩开口询问。
“董哥，你是在考验我吗？”
我虽然想极力证明张起岩不是杀人犯，可我也是一个警察，不可能隐匿证据。
“当然要考验，看你有没有走火入魔。”
胖墩墩说的也很坦诚。我们的车里，也被他塞满了小黄花鱼、无盐虾皮等各种鲅鱼圈特产。
回到公司后，胖墩墩继续休假，于是由我把鲅鱼圈的特产分给大家。因为小眼镜他们之前带过一波，所以胖墩墩这次特意挑了和他们不一样的。
但接过一盒无盐虾皮的小眼镜，马上看到了产地鲅鱼圈。
“你去鲅鱼圈了？”
“嗯。”
我还在给其他人分特产，并没有为他停留，但他马上走了过来。
“查什么啊？”
小眼镜明知故问，路艺等人的目光也看过来。
“张起岩的案子。”
“查到什么了？”
“一些能够做补充的证据，回头我整理一下，可以加入到你们的报告当中。”
我说的冷静客观，小眼镜听的眉飞色舞，但他最后还是控制了一下。
“案子嘛，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你回头把补充证据直接给郭队就行，我这边已经有新任务了。”
小眼镜说完，回到工位处理新案子。在分发特产的时候，我也注意到小千金他们都投入到了新工作当中。
对于他们来说，张起岩早就是罪有应得，而我也应该愿赌服输。
抱着难以形容的心情，把补充证据的文件都填写好，我来到师父的办公室。
“你感冒好没好啊？”
病了三天了，师父是第一个主动关心我病情的人，我感动的眼泪马上就要涌出来了。
“要是没好，可离我远一点。”
算了，眼泪还是憋回去吧。
为了不传染病毒给师父，我掏出兜里的口罩带上，然后把文件和鲅鱼圈特产递上去。
师父倒是很认真地看了看文件，然后放到一边。
“也不算白跑一趟。”
说着，她站起身。
“跟我走一趟，有人点名要见你。”
“是谁啊？”
这个问题我没有问出来，因为看师父那样子，打定主意是要卖关子了。那我也让她的奸计，落空一回。
被师父带到了都有些熟悉的奥威医院，我猜到了要见我的人是谁。
还是价值不菲的单人病房，我想等待我的应该是已经申请取保候审成功的张起岩。
然而，随着病房的大门推开，一股恶臭传来。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鼻子，难道之前和张起岩的见面，因为什么问题，导致我的特殊能力出错了？
“小朱警官。”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在震惊中抬起头，却看到一张熟悉的微笑脸庞，竟然是饶才鑫。
“你怎么在这？”
我的问题脱口而出。
“介绍一下，我是张起岩的律师。”
“小朱警官，你好。”
随着饶才鑫的介绍，比起第一次见面，脸色好了不少，双眼也不再毫无神采的张起岩，朝我走过来。
“你们好。”
这个组合出现在面前，还是让我很惊讶的。但也让我打消了有关恶臭的疑惑，因为接下来很容易就能辨别，恶臭出自饶才鑫，并非张起岩。
我心里刚刚高高举起的巨石，落了地。
“郭队，您好，麻烦您亲自跑一趟了。”
张起岩和师父打招呼，师父耸耸肩。
“大家坐。”
饶才鑫招呼着，张起岩的单人病房比一般医院的三人病房都大，里面不单有沙发，还有小冰箱。
师父和我各自坐了一个单人沙发，张起岩挨着我坐在横向的双人沙发上，饶才鑫坐他旁边。
“大家都算是熟人，这次请小朱警官过来，主要是起岩想和你聊聊天，但因为你们双方的身份都挺特殊的，所以我和郭队就在一边，也是麻烦郭队了。”
师父继续耸耸肩。我也看明白了，师父其实是来保护我的，毕竟一个是犯罪嫌疑人，一个是他聘用的律师，我被套进去的可能性相当高。
“想聊什么？”
我看向张起岩，虽然认定他不是杀人犯，但也谈不上有什么私交。
“我听说，你一直在帮我说话，认为我不是杀人凶手，还帮我四处奔波。”
“话可不能这么说，朱宇是正常办案，不存在帮谁的问题。”
没等我开口，师父就说话了，这是她进病房后的第一次开口，像一只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
“郭队，您别急，我其实想对小朱警官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自己。”
这句话，让饶才鑫急了，我看他张了张嘴，费了老大劲才没发出声音。
“你的记忆，就一点儿也没恢复吗？”
对失忆这件事，我向来认为很狗血。张起岩是我这辈子见到的第一个失忆病人，按照以前的一些刻板印象，总觉得他脑子里会不断闪跳出过往的记忆碎片。
“没有，什么都没有，白茫茫的一片。”
张起岩摇摇头，又流露出初次见面脆弱的一面。
“所以，所有人对我来说，都是陌生人，都需要去重新认识。对我来说，小朱警官，你是第一个让我记住的人。”
第一个让他记住的人应该是秘书小森，但鉴于小森的所作所为，估计张起岩确实想忘了他。
“我就有些心里话，想跟你聊聊。”
面对一脸真诚的张起岩，我点点头。
“我对自己的过去完全不记得了，所以在接受审讯的时候，看到那些照片、视频里的自己，也像看个陌生人一样。”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杀了任巧巧，因为我连她是谁都不记得了。”
“当然，我不是想为自己开罪，如果警方找到了切实的证据，证明我杀人，我愿意接受法律制裁。”
“我只是，觉得很空。往前看是空的，往后看也是空的……”
张起岩和我聊了很多他内心的感受，相比交流，他更想找一个倾听者。我也做好自己的角色，认真听他讲述，不乱发一言。
这一点，明显让师父很满意。
当张起岩把所有的感受都表达出来以后，他整个人都轻盈很多。
从他的病房里走出后，饶才鑫追出来。
“郭队，小朱警官，起岩刚刚说的话，绝不是我们指导的同情牌，真的就是他自己想说的。”
“起岩起岩，你们很熟哦？”
师父白了一眼饶才鑫。
“刚认识，他应该知道我和小朱警官有些渊源，才点名找我打官司。我之所以答应他，也是听说小朱警官相信他。”
“好家伙，我徒儿都能左右乾坤了。”
师父这回把白眼给了我。
“起岩的案子，我的策略就是四个字——监外执行。”
“这话跟我们说不上吧，饶律。”
“郭队，跟您和小朱警官，我们还有啥要瞒的。能够监外执行，是对他最好的结果了。”
最好的结果。
真的是这样吗？
我有些不敢看饶才鑫的眼睛，这时师父有电话进来，饶才鑫见状，识趣地和我们无声告别。
师父对着电话嗯嗯了几声后，颇为欣赏地看向我。
“又有人点名要见你，我的徒儿可真是大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