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读出了那份难以言喻的复杂。μ卡t/卡′=e小¢?说??网?=( ??更\新#]¤最?快!
胡枝音深吸一口气,走向神情凝重的陆叙,低声唤道:“师父。”
“枝音,你来了。”
陆叙扫了她一眼,目光随即落在背着漆黑长剑走来的风逸之身上,眼中瞬间迸射出灼热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救星。
“天命之子!你终于来了!”
陆叙的声音带着急切的催促,“快,快用你的祭渊剑,除去那只恶妖!把那入魔的妖孽给我抓进镇妖塔!”
风逸之脚步一顿,愕然道:“你说的恶妖……莫非是指……阿苓?可阿苓她本性纯良,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是啊,师父,此事必有隐情。”
胡枝音连忙附和,语气恳切,“阿苓与我们朝夕相处数月,她的心性我们最是清楚,绝非什么恶妖。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尽管白苓隐瞒身份欺骗了他们,但他们心底深处,依然相信她本性不恶,欺骗定有不得己的苦衷。
陆叙冷嗤一声,语带讥讽:“不是恶妖?从前或许不是,但此刻,她绝对是!”
“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他猛地指向遍地狼藉,声音陡然拔高,“这满地的尸骸,这浸透泥土的鲜血,哪一个不是出自她手?”
“那是因为你们要害她的朋友啊!”
风逸之忍不住脱口辩驳,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激动,
“那孔雀妖是她的挚友,她怎能坐视不理?她不杀人,人便要杀她,这难道不是事实?”
“你——”
陆叙万没料到会听到如此悖逆、荒谬之言,气得须发皆张,怒目圆瞪。:三+叶ˉ?3屋/¢ ·免?2<费¢阅;,读e¥?
“你的意思,难道是我宗门弟子都该死不成?”
“不是,师父,逸之绝非此意!”
眼见陆叙勃然大怒,胡枝音心下一紧,赶忙将这愣头青拉到身后,脸上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对陆叙赔礼道。
“他的意思是,其中必然存在误会。若能早些谈开,师兄弟们……或许就不必承受这般惨重的伤亡了。”
“你倒还知道死的那些都是你的师兄弟!”
陆叙厉声呵斥,目光如利剑般刺向胡枝音。
“我还以为,你也跟那个林惊鹤一样,彻底忘了自己捉妖师的本分,自甘堕落,与恶妖为伍了呢!”
“你可知她护着的是个什么邪物?”
陆叙的声音蕴含着雷霆之怒。
“那是入魔之妖,数百年前便与那灭世妖鬼一同祸乱天下的孽障。泯灭善性,残忍嗜杀!”
“若今日放任,他日必酿成生灵涂炭之祸!”
“更何况。”他话锋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可是命书大人的指示!命书啊!你们可知命书大人乃是无上神物,是天道行走人间的使者!它——怎么可能有错?”
胡枝音嘴唇翕动,似乎还想争辩什么。
可对上师父那肃冷、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终究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她垂首低声道:“弟子……明白了。”
陆叙冷哼一声:“既然明白,那还不速去协助你的师兄弟们,将那恶妖拿下!”
胡枝音恭敬应道:“是,弟子领命。”
“可是……”
风逸之仍想开口,却被胡枝音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r?c,y,x*s~w..~c^o*m_
她不由分说,强硬地将他拽离了原地。
两人身形掠动间,悄然以传音交流。
风逸之焦灼:“你当真要去杀阿苓?”
胡枝音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此事真相未明……况且,我和你一样,相信阿苓绝非恶妖。她豁出性命去护着的,想必也不会是极恶之徒。”
风逸之不解:“那你为何应下?”
胡枝音无奈:“你这榆木脑袋!没见我那些师兄弟们招招都是冲着阿苓的要害去的吗?此事……唯有我们亲自出手,或许才有一线转圜之机。”
风逸之恍然大悟:“你是想……找机会放走她们?”
胡枝音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带着沉重的无力感:“放走?谈何容易……这次,可是命书的指示啊。”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半空中那悬浮着的、散发着神圣而不可侵犯气息的鎏金书卷。
风逸之喃喃自语:“这便是……指定我为天命之人的命书?”
“应当……是吧。”胡枝音的声音也带着一丝茫然,“我也是……第一次见。”
风逸之的神情渐渐被巨大的困惑笼罩:“既然真是天地命书……难道……我们真的……必须杀了阿苓吗?”
“我也……”胡枝音的声音滞涩,仿佛被无形的重物压着,“……不知道。”
胡枝音和风逸之上阵时,陆叙特地让其他弟子暂时退下,只留他们两人与白苓对峙。
白苓看向对面那两道一蓝一红的身影,嘴角扯动,露出一抹笑:“风大哥,胡姐姐,你们来了,你们是来杀我的吗?”
她早有预料会对上男女主,己有心理准备。
少女的声音轻快明亮,仿佛还是那个在一旁撒娇卖乖、天真无邪的柔弱妹妹,似乎一切如昨。
可他们都知道,往昔己逝。
她己是八阶大妖,与入魔的恶妖为伍,手染无方宗弟子鲜血无数;
而他们,一个是注定拯救天下苍生的救世主,一个是无方宗的亲传弟子。
他们注定势不两立,注定水火不容。
凝滞的气氛由白苓率先打破,她主动开口:
“先前欺瞒,是我白苓的错。但我可以保证,我从未有过伤害你们之心。”
“若二位此来,也是为杀我、带走南客……”
她取出一方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噬雪的刀刃,巧笑嫣然,“那,我也不会对二位手下留情。”
“阿苓。”胡枝音语气沉痛,“或许只是误会未解?你先冷静。我们不想伤你,我相信,你也不想伤我们,对不对?”
风逸之重重点头:“是啊,阿苓!虽然你骗过我们,可我们都信你是好妖!有什么事,好好商量不行吗?”
男女主真挚的纯善,既让白苓感到一丝意外,又仿佛在情理之中。
他们本就是一对天真到极致的傻子!
白苓看着两人殷切的神情,冷硬的心防有刹那动摇。
然而,目光扫过命书,以及它身旁的无方宗宗主陆叙时,她眸中的光芒瞬间再次凝结成冰。
若只有男女主二人,她或许愿意好好商量。但命书在此,它绝不会放过他们,而无方宗唯命书马首是瞻,同样不会放过他们。
单凭男女主两人的力量,无异于蚍蜉撼树。
“风大哥,胡姐姐,不必多费口舌了。”
白苓的语气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南客入魔己成定局,且无逆转之机。即便他并非嗜杀成性,可若命书执意要他消失,你们难道会违抗命书的旨意吗?”
“这……”
两人皆面露踌躇。
他们内心其实很想说“是”,甚至若这“杀令”仅来自陆叙,哪怕违抗师命,胡枝音也绝不会滥杀无辜。
可若源自天地命书之令……
他们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哈——”
白苓短促地笑了一声,脸上掠过一丝了然的嘲讽。
若在从前,她或许还会来一番的“天道不公”长篇大论,但此刻,她太过疲惫了,没有一丝分辨的心力。
手腕脱力,止不住地发抖,过度使用的灵力尚未恢复,仍处于半枯竭的状态。
但此时此刻,大敌当前,她不能显露半分虚弱,必须强撑。
所幸,被她护在身后的两人己渐渐恢复,正朝她走来。
一只修长冷白的手覆上她冰凉的手背,温润的灵力徐徐传来。
白苓扭头看去,见林惊鹤脸上、脖颈上还有手上的那些诡异金色裂隙己尽数消失,这才松了口气:“你好啦?”
林惊鹤朝她颔首,目光沉静:“是,阿苓不必忧心,现在有我。”
“还有我。”南客也向她投来宽慰一笑,桃花眼弯成月牙。
白苓紧绷的心弦终于一松,嘴角漾开一点真心实意的笑意:“如此——”
话音未落,后颈骤然传来一阵钝痛,强烈的眩晕感瞬间席卷而上。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她惊愕地望向林惊鹤那张皎月般清冷的脸庞。
此刻,那张让她无比信任、心安的脸上竟染着一抹她捉摸不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