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趴在地上像是疯了般垂着地面大笑。
可笑着笑着。他跪伏在地,又狼狈地哭了起来。秦淮渝……他原以为对方的出现是偶然,只要玩腻了就会离开。但原来居然是图谋已久吗?他信了许澄的话,将卿啾推得越来越远。现在许澄走了。卿啾不要他了。他该怎么办?他还能逆风翻盘吗?裴璟茫然地跪在地上。他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从黄昏看到深夜。中途偶尔有居民带宠物来遛弯。可一看到跪着的他,就又全都被吓得不敢靠近。天色彻底暗了。晚上十点,居民楼的灯一盏接一盏的暗了下来。裴璟踉跄着起身。带着宿醉后的头疼和不适,想回家休息一会儿。这时电话铃声响起。裴璟头疼不已,挂了一次又一次。电话第五次拨来时。裴璟蹙着眉,正要张口发火。卿承安的声音传来。“我和你母亲已经办了离婚手续,收拾一下从别墅离开吧。”卿承安通知完就要挂电话。裴璟连忙阻止,语气中满是不敢置信。“离婚?为什么?我母亲她可是跟了您整整七年。”卿承安嗤笑一声。“七年又怎样?我身边跟了我十年不止的情人也不少。”裴璟又忙道:“可你们毕竟结了婚,共同相处了那么久…”卿承安不耐烦地打断。“你别忘了,我当初留下你们是因为什么。”裴璟没了声音。他想起来了,他都想起来了。因为卿啾啊。如果不是为了稳定卿啾的情况,需要一个对卿啾来说无比重要的救命恩人。他和母亲都不会被留下。他不是卿家的孩子,甚至不算卿承安的继子。他之所以会被留下。不过是因为卿承安需要一个会演戏,能哄住卿啾的演员。可卿啾对他实在太好。好到言听计从,好到他要什么给什么。好到他渐渐忘了。他其实不是救了对方的人,而是个冒名顶替的小偷。眼看着电话即将被挂断。不想失去现有的一切,不想回到小山村的裴璟连忙道:“我有个关于卿啾的消息要告诉您。”卿承安不耐烦道:“什么事?”裴璟故意吊胃口。“您要答应我不和母亲离婚,或者就算离婚了也要留下我……”卿承安冷笑一声。“贪心不足。”眼看卿承安不再开口,裴璟没了商议的底气。“卿啾恢复记忆了。”裴璟破罐子破摔道:“我不知道你当年都对卿啾做了什么,可我还记得当年卿啾身上的伤。”明明回来时还好好的人。下次见面就遍体鳞伤,半张脸几乎血肉模糊。卿啾一直觉得他厌恶的是那道疤。但不完全是。真正让他总是从噩梦中惊醒,对卿啾避之不及的。是雨夜中的大片血迹。和站在血迹旁,却面无表情的冷漠男人。裴璟一直知道卿承安不喜欢卿啾。他还听别人说卿承安喜欢的女人心里装了别人,生下卿啾不久后就郁郁而终。裴璟起初以为卿承安被戴了绿帽子。 于是不断欺负黏着他的少年,想借机向卿承安献媚。卿承安原本对他做的事视而不见。但在他下狠手,间接害卿啾车祸濒死时。卿承安给了他一巴掌。还罚他去跪祠堂,跪到两条腿落下旧疾。于是裴璟又以为卿承安还是在乎卿啾的。这下事情就好办了。卿啾那么喜欢他,就算他不说对方也会乖乖把卿家双手奉上。只是现在事情逐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卿承安和卿啾。他们这对父子间,到底有怎样的秘密?裴璟不知道。只是他现在马上就要被舍弃了,已经不想再看卿承安的脸色。“卿啾和秦淮渝的关系你清楚吧?”裴璟讥讽道:“卿啾已经对我动手,你以为离你出事那天还会远吗?”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卿承安才道:“告诉我具体都发生了什么,我会给你城北的那套别墅让你和你母亲生活。”……卿啾带着美人归家时已经是三更半夜。秦夫人看到了他。却没责备他半夜带美人出去鬼混,只对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然后催他们快点回去休息。卿啾牵着美人的手,迷迷糊糊地跟美人回了别院。漂亮的独栋小院。外面有花园,里面种着他喜欢的小雏菊。走进室内一看。除了颜色是统一的黑白,很符合美人的强迫症风格外。大体的装横居然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的。卿啾拘谨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最后因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站起身把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他东看看西摸摸。直到逛累了,才喘着气靠在沙发上。“这真好看,和我小时候想的家一样。”美人没接话。卿啾察觉到气氛的凝重,试着活跃气氛。“要是能一直住在这就好了哈哈。”卿啾干笑了一会儿。可美人还是不说话,站在沙发后面静静得看向他。卿啾开始慌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略带不安地问道:“你不希望我留下吗?”没等到美人的回答,卿啾先低下头内疚道:“这七年里,我是不是一直都对你很不好?”卿啾不记得具体细节。但曾经那么任性的美人,如果不是真被欺负狠了。应该不至于变成后来这么卑微的模样。卿啾觉得抱歉。就在他觉得秦淮渝不想留下他也正常,低着头准备离开时。身后响起少年清冷好听的嗓音。“是有人这么说过。”秦淮渝垂着眸道:“他们说你不喜欢我,他们说你喜欢别人,他们说你不爱我。”卿啾觉得也是。从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中可得,后来的他非常惹人厌。阴郁,沉闷,胆怯又懦弱。的确不讨人喜欢。卿啾低着头,刚和美人约完会的雀跃心情一点点黯淡下去。少年却从身后将他紧紧抱住。“可那些人什么都不懂。”卿啾侧身,看到少年在黑暗中清浅漂亮的淡色凤眸。“你不是什么胆小鬼,也不是什么坏人。”“你是救了我的英雄。”额头抵着额头。从卿啾的视角看去,少年弯着眸对他道:“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