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澜为她加派了护卫的事,这些近侍都知道,便也没限制她的行动,而是将唤人用的信珏放入她手中:
“如有急事,及时告知。\w.a!n-b?e¨n..,i,n!f¢o^”
李韫玉眨了眨眼,轻声问道:“听澜替我找的靠谱护卫到底是谁啊?你们知道么?”
近侍目不斜视,只是严肃刻板地回道:“大少爷并未告知我们,恕不能胡乱揣测。”
……行吧。
这护卫到底何许人也?怎么还神神秘秘的呢。
李韫玉对无关紧要的人兴致缺缺,于是提上装着换洗衣物的竹篓,朝着最近的清泉走去。
“哗啦啦……哗啦啦……”
山中水寂冷清澈,朦胧的月色将其照得波光粼粼。
李韫玉褪去被酱汁沾染的外衫,正欲解下中衣,却被一阵从不远处草丛里传来的悉悉窣窣的声响给打断了。
“谁!”
她警惕地喝道,手己经去摸信珏,准备喊人了。
那人的脚步声一顿,紧接着,变得更快了。“唰啦”一声,茂盛的枝叶被拨开,露出一张旧相识的面容来。
“真的是你,韫玉……”
他呆愣在原地,望着她被月光照得微微发亮的面容。??兰#兰??文?±/学? ±±更¨?=新′最¨(快![|目光如此贪婪,不断在她惊异困惑的眼睛上扫动,然后滑向挺翘小巧的鼻尖,微微发红的嘴唇,和……
下巴上那颗小小的红痣。
“你没死?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是,我在做梦——”
李韫玉被他痴迷的眼神盯得寒颤不止。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都到这样偏僻的地界了,居然还能撞上曾经的相好……
他不应该在中午就和大部队一起出征了么?白天她在分餐处站了那么久,也没看见过他的身影!
为什么首到现在,夜色深深,还留在驻地不走?
倒大霉了——
吕陇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了李韫玉的双肩,揽入自己的怀中,整个人难以克制地颤抖起来。
“是真的,不是梦……太好了,太好了!”
李韫玉满脸惊恐,只想将他推开。
比起宋听澜吃醋,她更害怕的事情其实是,吕陇会将她还活着的消息传回萍水。
扶弦己死,扶琴取而代之。
这人思路诡异,又沉默寡言。自己躺在棺木里,靠法器瞬移逃走前,不慎见证了他砍去她的牌位,换上新的,当众宣布自己是他的妻子,而非兄长的妻子的……可怕一幕。^8′1~k!s.w?.^c!o?m¢
扶琴是喜欢她吗?
……完全感觉不到啊。
平日里在府邸偶遇,只觉得他神叨叨的,虽然长得漂亮,却阴沉得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比起喜欢,更多的是对兄长权威的挑衅和颠覆吧?
弄不明白。
她不是喜欢纠结过往细节的人,没什么意义。
但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扶琴知道她还活着,并且就在砚州和简州的边境,绝对会过来看看。
若是和宋听澜碰上了,她撒的弥天大谎,就要兜不住了!
宋听澜可不知道她曾经是扶弦的妻子……也不知道,她除了丈夫,还在郊野的宅邸养了只男狐狸精。
那些风流往事一旦被戳破,她好不容易骗到手的洗脉,还能实现吗?
“韫玉……”
她许久未说话,吕陇从狂热的欣喜中醒来,连忙追问道:
“你看见我,难道不高兴吗?这些年,你都到哪里去了?……不,我就知道,你没死!你才不可能为了扶弦那个混账殉情,若不是他逼迫你放弃我,用扶氏的权势打压我,生生将我们拆散,我们才应该是喜结连理、同甘共苦的夫妻——”
李韫玉被他吼得脑袋疼,微微蹙起眉:“小声些,吕公子。这不是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事……”
“你嫌我丢脸?”吕陇怔怔地呢喃着,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收紧,“你居然嫌我丢脸?”
“不是,我没有。”
李韫玉被他奇怪的思路彻底打败了。
从前吕陇也是急性子,可并不是这种易怒脆弱的姿态……她离开萍水的许多年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抬手,轻轻摸了摸吕陇的面颊,想要安抚他此刻的躁动:“许久不见,你憔悴了许多。”
“你走后,扶琴接管了扶氏,哈……”
吕陇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在眉弓投下深深的阴影,使得那双隐匿其间的眼睛,变得分外锐利和危险。
“我从扶弦的幕僚,成了扶琴的家奴。”
“吕氏因为一场绵延的怪病,己经名存实亡了。我们所有人,为了得到救治,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都成了扶琴的拥趸,一旦离开他的庇护和救治,就会……”
“即刻身死。”
李韫玉:“……”
虽然没有证据,还是很恶毒的揣测。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怪病的源头和治法,都来源于同一个人?
毕竟,新官上任三把火。弑兄上位更是名不正言不顺,急需树立典型,收买人心。
“不说我的事了,听了你要伤心。”
吕陇低头,轻声道:“说说你吧,韫玉。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情绪太激动,手不自觉地颤抖着。一时失控,竟拽下中衣的一角,露出了一小片肩头。
“……”
他看见了。
脸色顿时阴沉下去。
“我明白了……扶弦死了,你便另攀高枝了,是不是?”
吕陇近乎咬牙切齿地低声喃喃,“亏我还茶不思饭不想地念着你,你竟然早把我忘了,转投其他男人的怀抱,在他身下婉转承——”
“在你眼里,我就这般不堪吗?”
“吕公子……我本以为,我们是两心相悦、互为知己的爱人。可是,你竟不愿体谅一分我的不易,只是一味觉得我是浪荡无耻的贱人。连我这些年颠沛流离,遭遇了多少可怕的事,都不肯细问,便贸贸然替我判了死刑……”
“我好失望。”
李韫玉不得不打断他。
因为……
她的余光,瞥见了另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宋醒河蹲坐在枝叶繁茂的树上,眸光冷寒地俯瞰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