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这个女人脸上露出了会心一笑。,E~Z/小/说`网+ `更~新*最`全*
“哎呀……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醒河,居然怕虫子呀?”
李韫玉没松开那只张牙舞爪的螳螂,而是凑得更近了些,像是要仔细观察他脸上慌乱至极的神情。
不知是不是错觉,宋醒河竟从她柔情似水的目光里,看出了些许亢奋的意味。
……什么意思?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
李韫玉很爱看他倒霉吗?
“你别捉弄我了……”宋醒河的声音软下去,不自觉地打颤,干涩的嘴唇不停抿着,“我真的怕这个……啊!”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紧贴着土壁的背脊忽然一阵瘙痒,好像是什么活物顺着衣领落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啊——!”宋醒河彻底顾不得他的贵公子仪态了,惊恐万分地往前挪,重心陡然一变,便压着李韫玉倒了下去,“我衣服里爬虫子了,救救我,啊啊啊啊!”
李韫玉:“……”
这小子,对虫子的阴影居然这么大吗?
哎呀,还是悠着点,别给孩子阴影吓出来了。
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宋醒河渗汗的面颊,“冷静。”
“我冷静不了啊!它它它——爬到我腰上了!”
李韫玉顺着他的眼睛摸上去,湿漉漉的,新鲜的眼泪。.\?看?*|书o<>屋¨D\小·\说(网@_ ×?已°±&发\?¢布?最1D新?]章±|o节~±?
宋醒河挨他大哥巴掌的时候,都忍着没当场哭出来,是个很有骨气的孩子。现在居然被一只小小的虫子吓得失魂落魄,惊叫连连,实在是……
可爱!
李韫玉心情颇好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像是在安抚炸毛的小狗。
“别怕,我来帮你。”她说着,葱白的手指就勾上了宋醒河的腰带,“你别动。虫子被你颠来倒去,吓得应激了,搞不好会咬你的。”
宋醒河身躯一僵,脊背止不住地颤抖。星星点点的眼泪越过眼眶,砸在李韫玉的锁骨上。
温热的,薄薄的。
“……我知道了。”他压低声音,特别小声地说,“我不动,你快点……”
他腰带上的盘扣,比宋听澜的简单许多。孩子还没到挑剔服饰的年纪,一切从简,好穿耐用是第一王道。因而解起来,也容易许多。
只是,再从简,毕竟也是仙门望族的少爷。上头多少挂着金银玉饰,叮叮当当地响着。
宋醒河一开始还没觉得怎么样,只是全神贯注地感知背上的爬虫,生怕这祖宗又往更下处钻。
但玉石碰撞的响声实在太清脆了,尤其,现在是深山老林的黑夜,这声音在陷阱坑洞里无处遁藏,于是悉数钻进他耳朵里,一阵阵磋磨着鼓膜。,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首到李韫玉的指尖轻轻撩过他腰腹的肌理,他才终于意识到了此举的暧昧。
被他压着的女人却神色如常,顺着他的脊柱沟一阵摸索,试图逮住那只狡猾的爬虫。
虫足骚动的微痒,和她略微粗糙的指尖诱发的热感,交织在一起,难分彼此。
“……啊。”他忍不住轻哼一声,面颊烧得滚烫,还得佯装无事,“在右边一点点——”
“抓住了!”
李韫玉的动作快准狠。
这是理所当然的。她还在冰河的时候,经常和弟妹们一起下田去摘虫子,以保护菜叶不被啃食殆尽。
“是条小蜈蚣,没有毒的,别怕。”她将不断惊卷的小生灵放在高处的枝干上,“就算被咬,也只是有些细微的痒痛,不碍事的。”
宋醒河敞开的衣领扫着她瓷白的手臂,宋醒河盯着她细细的腕子,一时间只觉得话语像流水似的从他脑袋里滑过,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
“……醒河?”
她躺在大哥怀里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毫无防备,柔软轻盈。像是……水盈盈的荔枝。
“宋醒河!”李韫玉不满地搓揉了一下他的脸,“吓傻啦?”
他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回神,不敢再多看一眼,立刻弹出去,缩在另一边角,心中默念一百遍非礼勿视。可被她触摸过的皮肤,还是一阵一阵泛着温吞的热意。
……奇怪的感觉。
他怔怔地想。
但是,并不讨厌。
没过多久,宋听澜带着几个侍从来到了坑口,将两人救了上来。
“……大哥。”
宋醒河缩着脖子,在宋听澜面前垂头丧气。
今日的插曲,全源自他一时的愤懑任性。才害得李韫玉跟着一起倒霉……还好她没受伤,只是跌下去。要不然,还不知道大哥要怎么生气罚他呢。
“腿疼不疼?”宋听澜蹲下,撩起宋醒河的衣摆,伸手去摸摔断了的骨头,“……很严重啊。一会儿我派人给你送些陆氏的膏药去,陆蘅做的,药效很好,我也常用。”
“你,不生气吗?”
宋醒河有些懵懵地抓了抓鬓角。
宋听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
“你小时候就不是皮实的孩子,和怀珠爬高墙去偷爹爹的夜明珠玩,结果不小心从屋檐上掉下来,摔断了许多骨头,在榻上躺了两三个月才好全。来的路上,我看着娇娇写的纸条,想着现如今,你都这样大了,竟还是小孩子心性。”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你的确还小,只是半大的少年而己。我和你一般大的时候,更轻狂无状,和听雪到处闯祸撒泼,可母亲从未因此多加责备我。”
“这次,的确是我过于严苛了。要你压抑所有的委屈和心绪,适应娇娇的突兀到来。却没考虑清楚,你本来就不是擅长和人交往的性子……“
他轻轻叹了口气,昂头看向弟弟,“今夜,是兄长不对。我不该冲动打你,我向你道歉。”
“对不起,醒河。”
宋醒河听得眼眶微热。
这个瞬间,他忽然又觉得……大哥其实根本没变。
还是和以往一样,豪放爽朗,不拘小节,温柔开明。
“我也有错,哥。”他小声喃喃,“我不该对嫂——李韫玉说那样过分的话。她是个好人,是我先入为主,以为她是那种靠勾引你上位的狂蜂浪蝶,所以出言轻佻,狷狂傲慢。”
宋醒河抬起袖子,擦了一把眼泪。眼圈红红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李韫玉:
“……抱歉。”
李韫玉只是温柔地笑着,退到宋听澜身后,“没关系。”
宋醒河被她这仿若划清界限的一步惊得心中一凉。但转念一想,他是小叔,她是嫂嫂,本就不该过从亲密,言行无状。
今夜的一切,只是一段短暂而迷蒙的幻梦。
“听澜……”她那双多情的眼睛里,从此又只看得见大哥了,“我摔得腰疼,抱我回去吧。”
回去的途中,没再看他哪怕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