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兄,蘅兄!”
扶琴伸出手,在失神的陆蘅面前晃了几下,“你怎么了?都冒汗了……”
“我……我没事。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woshucheng.com”
陆蘅轻咳一声,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只道:“我问你,若你发现你妹妹的孩子,并非她丈夫的——”
扶琴疑惑地伸手,用手背碰了碰陆蘅的额头,“也没发烧啊……蘅兄,你今天可是病了,怎么净说胡话?”
陆蘅心想,要是这一切都是他的胡话,反倒好了!
“我没有妹妹,你也没有妹妹。”扶琴继续道,“这个假设,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么?”
“不过……若是珍视的亲人出了这事,我恐怕只会维护她,而不在乎她的丈夫。”
扶琴阴恻恻地笑起来,温声道:
“毕竟,妹夫千千万,妹妹却是独一无二的。这个妹夫不听话,索性杀了,换听话的顶上,就好啦。”
陆蘅:“……”
陆蘅:“有没有稍微人道一点的解决办法?”
扶琴斜斜地睨了他一眼,“怎么,不敢为妹杀婿?问我你可算是问错人了,在扶氏,没有用的东西,唯一的去处,就是死。”
陆蘅:“若是妹婿家中权势滔天呢?”
扶琴:“还是问错人了。扶氏除了经商,还做暗杀,你忘了?只要钱给够,没有我们不敢杀的。名门贵胄,还是街边野狗,对我们来说,有何分别?”
陆蘅:“暗杀业务做到人尽皆知,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他问这问题,又不是怕宋家的势力。
宋氏不过是修仙界的新贵罢了,除了副仙督还算有点能量,其他人多少还是差些火候……和底蕴深厚、人才济济的陆氏根本没得比。
只是觉得纠结。
李韫玉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她只亲近中意的对象。
也就是说,宋听澜强迫她的可能性很低,她当初应当是自愿同他在一起的。
他贸贸然去找宋听澜的麻烦,会不会波及她自身?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按照宋氏的家业规模,就算没有名分,宋听澜也能保她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平安顺遂。
也不会这样快地东窗事发,导致后续一系列连锁的崩盘。
可问题就出在这孩子身上。
宋氏继承人与凡人女子诞育的后代……
如果飞书一封向宋家确认,无论冰儿天赋如何,他们必然上门来要人。到时候,李韫玉定是要跟着一起走的。
这样不行。
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验证冰儿和宋听澜是否为父子,又不惊动宋氏的耳目,打草惊蛇?
“人道些的办法啊,我想想……”
扶琴撑着脸,心不在焉道:
“如果真的怜惜妹妹,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其实不重要吧。重要的是,那是妹妹的孩子……这就够了。让妹妹和妹婿和离,然后你把她带回家去,好好抚养她们母子,不就好了?”
陆蘅茅塞顿开。
反正陆氏也不差这一口饭。
他来养,也能把孩子养好。不要父亲,有什么大不了的?宋听澜也未必是什么好人。
“……也是。”
“如果你实在好奇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也可以问问妹妹家的下人啊。这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偌大的府邸,每天无数人进进出出,孩子又不是一锭可以揣在兜里的银子,奸夫也是,怎么藏都是藏不住的,总有人无意间撞见些什么。”
扶琴皮笑肉不笑地说着,“我哥以前捉奸,全靠下人报点呢。”
“琴公子……”
“怎么了?”
“你真是天才。”
陆蘅的眼睛亮了些,“我真是关心则乱,居然忘了这茬!”
李韫玉在囿州时,就住在普通的街道边,周围都是街坊邻居。
就算无法提供生父本人的线索,他们知道的有关李韫玉过去的事,也肯定比自己多得多!
市井最不缺的,就是传闻!让人去查,应该很快就有眉目了。
“做什么,忽然这样亢奋……”扶琴错愕地眨了眨眼,“吓我一跳。”
他顿了顿,“该不会,你真的一时糊涂,结果孩子都有了,却不是你的——这么狗血?”
眼睛却诚实地变亮了。
“多说一锭金子的,我爱听。”
“我没有!”陆蘅提高音量,“少编排我。”
“好啦,好啦……”扶琴摆摆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继续开会吧。”
……
……
……
夕阳西下,日暮西沉。
陆蘅心情复杂、疲惫不己地穿行在深红色的回廊中,心乱如麻。
好像被人抓住脚踝,从天上丢到海里,又捞出来,甩到高山之巅,反反复复。
头好痛。
偏头痛又发作了——
李韫玉啊李韫玉,我到底该拿你如何是好呢?
不知不觉之间,他的身体己经自动走回了书房前,推开木门。
血色的日光倾泻而入。
李韫玉蜷缩在他的椅子上,歪着脑袋小憩,身上披着他早晨落在屏风后榻的外衫。
听见门板转动的吱呀声,她蹙着眉抬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然后,睡眼朦胧地望过来,声音又软又哑:
“家主大人,你总算回来啦……”
“今天开会辛苦了!我给你煨了红枣银耳汤,你先坐着等等,我现在就去端来哦。”
陆蘅怔怔地望着她,心中轰然一声,似有高物坍塌。
“怎么了?一声不吭的。”
她熟稔地靠过来,身上沾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想来是白日去了花圃,顺手把他的盆栽修剪了。
“哦,我明白了。”李韫玉凑得更近了,两手背在身后,狡黠地笑着,“义兄——”
然后,冷不丁在他面颊上香了一口。
“你说过的,私下里,要叫你义兄……我记得的。”
她从桌案上拉过那个写着【李蘅】的盒子,眼波流转地望着陆蘅,揶揄道:
“哎呀,我竟不知……义兄什么时候,真跟我同姓了呢。”
陆蘅还是沉默。
李韫玉顿时有些心惊。
这人脸色阴沉得吓人,难不成是自己举止轻佻,不慎冒犯了他?
可是他之前分明很吃这一套的嘛!
“李韫玉。”
“在!”她绷首背脊。
在书房念书时,老是被陆蘅突然提问,她现在一听见这教书先生似的语气,就头皮发麻,一点儿调戏老实人的心思都没了。
“把衣衫解了。”
来之前,他紧急查了以前不曾涉足过的妇科医经。
然后,毛骨悚然地发现,生育竟会导致盆骨开裂,腰胯受损,关节炎,荨麻疹,骨质疏松,五脏六腑移位,还有——
他作为见识过血肉横飞惨烈战场的正经药修,都不忍多看的可怕后遗症。
还是凡人的李韫玉,就是熬过了这般千难万险,才生下了……
生下了宋听澜的孩子?
一个窝囊到连保护她都做不到的蠢男人。
若说,因为陆听雪和宋听澜交好,他对此人原先的印象还是灿若朝阳的君子的话,现在己经彻底跌入谷底,连湖底的淤泥都比宋听澜的品格高尚一些了。
鬼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伤痕,是不是还残存在李韫玉的身体里!
他有很多法子能减轻和疗愈损伤和疼痛。
现在的重中之重,是必须弄清楚,李韫玉的身体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比起窝囊父亲和便宜儿子,他更在乎她!
“……诶?”
李韫玉目瞪口呆。嘴唇颤抖着,没说出完整的话来。
什么,情况。
陆蘅突然发什么疯!
她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抓住陆蘅的手腕,小心翼翼地问:
“要做吗?在这里,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