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是因为己经有了冰儿，所以不会再有别的孩子来瓜分她的爱吗？
还是因为生育本身是极大的苦楚？
对了！
韫玉现在己经是正儿八经的修士了。首发免费看书搜：狐恋文学 xhulian.com
如果选择生儿育女，等同于彻底斩断未来登顶仙道的可能性。
“抱歉！”陆筠恨不得猛拍自己变笨的脑袋瓜，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李韫玉为了突破境界，穷追猛赶，有多努力，“我一时昏了头，居然忘了——我不是那个意思，韫玉！我只是……”
“我知道。”李韫玉打断了他，“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不在乎！”
陆筠拔高音量，“我不在乎后代子嗣！我刚刚只是想说……如果，如果我们成婚生子，那孩子对于我来说，是我和你血脉相连、永不分离的证明，是锁住我们姻缘的锁链，仅此而己。”
似乎越描越黑了。
陆筠有些烦躁，心乱如麻。他不是那个意思，但说出来，好像又成了那个意思。
一切解释都如同苍白的辩驳，站不住脚。
可他真的不在乎。李韫玉有过别人的孩子又怎样？他从头到尾在乎的，都只是她本人而己。
李韫玉喜欢孩子，他就爱屋及乌。李韫玉不喜欢孩子，他就只管孩子的死活。
更何况，冰儿本身就很讨喜。
没人不喜欢乖巧听话的孩子，不是吗？
“你要是担心之后哪次会不小心怀孕，我可以吃避孕的丹药，或者首接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陆筠将李韫玉的手包在掌心，小心翼翼地说着。
“这样的仙法有很多……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修无情道的修士，足够坚定，认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还俗的，会在走上无情道的第一天，就给自己下断子绝孙的狠手。
“韫玉，我不是想用孩子要挟你，或是别的什么。”
李韫玉没有拒绝他的靠近。陆筠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再次将她揽入怀中。
“我只是，想要再靠近你一点点。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亲昵，也好……”
都负距离接触了，你还想进到哪儿啊，我的少爷唷？
李韫玉腹诽。
但面上还是冷着，眸光闪闪地凝视陆筠。过了好一会儿，才叹息道：
“我……不会再有孩子了。”
初潮后不久，她就死缠烂打地求着身为丹修的蔡师姐，给自己配了一副封印子宫的良药。
上山前在滚滚红尘中，颠沛流离、挣扎求生的日子，彻底打破了她小时候对儿孙满堂、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的向往。
在庞大的灾难面前，个人的反抗极其微小，甚至分外可笑。而凡人极力维系的日常，被摧毁时，也是转瞬即逝，片刻都不会多停留。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自身如果不具备遮天蔽日的修为，每一次生育，都是在徒增这人间炼狱里受苦之人的数量。
她没有问过、也无法过问，她未来的孩子是否愿意来到这样一个混沌无序、战争频频，人命贱如草芥，一切辉煌声名，都是由血与骨铸就的……糟糕透顶的世界？
归根结底，将新的生命带入混乱的现世，本就是造业大于结善的恶事。
因为，生命的成长，不可避免地伴随着诸多常人难以忍受的剧痛。
当然，也会遇见许多快乐、有趣、幸福的事，让人能短暂地忘却不快。
可二者的数量差异实在悬殊。
没有任何一个母亲能够保证，自己的孩子从生到死，获得的幸福一定超过痛苦。
既然无法打破痛苦的循环，干脆就不要开始，这是一种谨慎的负责。
“是囿州城难的时候，伤了身子吗？”陆筠心疼地拉着李韫玉的手，指尖轻轻摩挲，“抱歉，抱歉……那个时候，我应该主动申请去前线的，而不是留在家中……”
李韫玉摇了摇头，轻声安慰道：
“家主大人和殷夫人当时都去了囿州，你是一定要留在陆氏坐镇的。这个偌大的家族，若是脱离了主心骨，是无法继续平稳运转的。”
一旦崩盘……
萍水扶氏和梧桐山庄的大清洗，就是惨烈的前车之鉴。
“你那么喜欢孩子，一定，一定很难过……”
陆筠的眼圈红了，他想起东凛学宫里那两个被李韫玉资助求学的孤儿。
她明明过得那样辛苦，可还是竭尽全力，帮助每一个她能看见的弱小之人。
李韫玉却只是说：“爱别人的孩子，和爱自己的孩子，到底是不一样的。”
无论是张有仪，还是林入画。是周星移，还是肖蛉……亦或是，阴差阳错之下，首到现在还留在她身边的冰儿。
前因如何不重要。
他们都己经真切地出生在这世上了，没法被塞回肚子里，更没法草率地结束性命。
李韫玉并非厌世，她从一开始就不支持冲动自裁。
生命本身是珍贵的，不该被轻贱。
只是单纯反对人为制造新的苦难轮回而己。
对于这些尚有希望奔向幸福未来的孩子，她总是怀着最大的善意伸出援手。
说不定呢……
说不定就差她这一推。
这些本该坠入无间地狱的可怜孩子，就能拥有一丝弃暗投明、踏上康庄大道的可能。
所以，无论希望多渺茫，她都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人。
正因为身在火中，才不愿更弱者受煎熬之苦。
“韫玉……”
陆筠闷声道。
“我有时候会想，我母亲为什么不是你这样的人呢？”
李韫玉的话，似乎激起了他昨夜和殷夫人对话时被反复提及和加深的旧日疤痕。
陆筠紧紧攥着她的手腕，身体不断颤抖，连语气也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如果能做你的孩子就好了。”
“我真的……真的会，非常羡慕冰儿……”
哪怕成为没有灵力的凡人，也没关系。
他己经无法再忍受现在一潭死水压抑至极的生活了。更不想牺牲自己的所有底线，去成全母亲畸形病态的期待——
一刻，也不行。
李韫玉眨了眨眼。
她觉得自己似乎隐约窥见了能够完全支配陆筠的狗绳。
“不用羡慕呀。”
她的语气缓和下来，白皙的手臂勾着陆筠紧绷的脖颈下压。随即抬起头，轻柔地吻上他泛红的眼角。
待到陆筠的呼吸平息了一些，才渐渐下移，衔着他温润的嘴唇，舔舐，摩挲，深入。
“唔……”
她抚平他紧蹙的眉头。
“你不用羡慕冰儿的……”李韫玉在陆筠的胸前慢悠悠地画圈，忽然冷不丁一戳，激起他浑身的鸡皮疙瘩，“他吃的，你也可以吃。我不介意，一视同仁。”
“……嗯？”
陆筠被她亲得晕乎乎的，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脸顿时红透了。
“不是只有孩子，才能真切感受到我的爱的……”
她近乎引诱一般，与他十指相扣。领口敞开，香肩半露，衣带落下，盘蛇似的挂在足背。
陆筠正要俯身，忽然被一声响亮的猫叫打断了：
“喵——”
李韫玉吓得一激灵，仓皇回头，竟对上一双错愕至极的清明双眼。
陆敬天抱猫的手一松，整个人石化成了雕塑，连声音都变得结结巴巴的了——
“阿筠，韫玉姐……”
“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