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话，会来，但不是现在。首发免费看书搜：吾看书 5kanshu.com师父现在不在东凛，忙着呢。”
许笑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还是这么怕他。”
“我为什么怕他，你不是最清楚吗？亲爱的大师兄——”李韫玉笑眯眯地用额头磕了一下他的脑袋，“真是的，当初分明是你帮着我逃下山的，怎么反倒好像很期待我后悔的样子？”
许笑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你想山上的日子吗？”
“不想，一点儿也不想。”
“是么，我还以为你会很想我做的桂花酒酿圆子呢，还有藕粉糖糕，驴打滚……”
“那还是想的。”李韫玉正色道，“我下山这些年，再没碰见比你做饭更好吃的人。”
许笑庸望着她，嘴角勾起，他或许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正在笑，“就寝呢？还会做噩梦吗？打雷的雨夜，还会躲在被子里装小聋子么？”
“怎的无端开始揭我短了！只有梦见君师才会吓醒。”
“没梦见过别人？”
“梦见过啊。”李韫玉掰着指头，如数家珍地报起了人名，“蔡师姐，刘师弟，甄师妹……梦见那年大雪，我们早起打雪仗，结果砸坏了师父的窗……”
许笑庸的嘴角撇下去了。垂眸叹气，温暖的指腹按上李韫玉的小腿，就像过去无数次替她松筋轻骨那般。
师妹是个脆弱的凡人，瓷娃娃一样经不起摧折。一夜雨疏风骤，怕是青红满身。
“我不疼，也不酸。”
她踩着他，像是小时候噗通一声跳进莲池，一脚踏在满是淤泥藕节上，傻不愣登地去折莲花那样。
“师兄，你知道吗？”许笑庸一抬眼，就看见日光落在她的睫毛上，像是撒上了一层金粉，“我有灵根了。”
他按摩的手一顿，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说：“是吗？……是好事，恭喜你。”
“你不替我高兴？”
“高兴啊。”
“那你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师妹其实并不真的在意他的心情，就像她从不会在他面前刻意遮掩自己和莺莺燕燕鬼混留下的痕迹。
但她又全身心地信任他，即便生气，也不真正苛责他的失手。人生陡然有了转变，也不瞒他，诚实告知。
许笑庸想，我现在确实该高兴才是。
可为什么就是笑不出来呢？
“该不会是因为，我没说想你，被你记恨了吧？”
她搂着他的脖颈，眼睛水亮亮的。这样一个狐狸一般狡黠贪婪的人，却有着一双清澈如空的眼眸。
“真生气啦？”
敷衍又套路的讨好，她从小不知使了多少次，可他偏偏吃这一套。
许笑庸还没回话，李韫玉忽然皱起脸来，偏过头，小声道：“哎唷，本来打算亲亲你的。可对着这张陌生的脸，实在下不去嘴。”
片刻之后，又嘟囔道：“没你的脸好看！师兄。你能别老是玩无间道吗？白瞎了你那张漂亮的脸……”
许笑庸险些被她任性的话气笑了：“你要喜欢，撕下来送你。”
“别别别！我可没那种诡异的爱好……”她背脊抽抽两下，看起来相当恶寒，“所以，你来陆氏做间谍，是为了窃取什么机密呢？”
“你以为是小时候鬼鬼祟祟溜进暗室去偷师父的秘籍呀？还窃取机密呢……”
李韫玉道：“哦！所以不是间谍，是内应？里应外合的话——”
她思忖片刻，眼睛一亮：“群英会？”
许笑庸没点头也没摇头，李韫玉知道，这是“是”的意思。
“闹起来好啊，我就有机会去偷奴契了！”
“……你在山下混成这样？我还没问你呢，怎么莫名其妙成了陆氏的奴仆？”
“说来话长，说来话长……”她讪讪地低下头装傻。
“我早说过，你耽于美色，迟早有一天要在这事上栽跟头，你偏不听。离了宗门，还有谁能无时无刻地护得住你？”
“我有什么办法嘛！”
李韫玉有些急了，抵着许笑庸的肩，把他蹬开些许。
“没灵根之前，我再怎么厉害，再怎么能折腾，也只是凡人……最多算皮囊好看的凡人！只能看别人的眼色吃饭，哪怕碰上的是最末流的修士，都是被随意拿捏的命。”
她怒气冲冲，眼圈儿都红了。
“师兄你也是修士，你不明白？别说命如草芥的凡人了，连修为颇丰的高阶修士，你杀起来，不还是跟杀鸡一样么？”
许笑庸自知失言，抿着唇，任由李韫玉拳打脚踢泄愤。
“说什么我耽于美色……是，我承认，我就是喜欢睡美男子，那又怎样？食色性也，人之本能！你情我愿的，我又没强迫谁。你倒是说说，谁和我睡算是亏了？你吗？我看你挺食髓知味的呀！”
李韫玉气得伸手连戳他脑门。
其实不完全是因为许笑庸的风凉话惹恼了她，她现在这样气愤，是经年累月积攒的委屈一时间喷薄而出。
最近大半年，她吃过的苦头，比过去二十年加起来还多。
虽然被君师捡上山前，她就己经在炼狱一般的人间摸爬滚打过许久了，可那时年纪尚小，又疲于奔命，根本没空思考尊严人格之类的事。
现在不一样，她以为仙门走一遭，哪怕是个凡人，也该长些见识多些手段了。谁知现实的大棒猛猛敲下来，把她打得晕头转向，更加深刻地认识到：
荒芜世道，若是不能得道成仙，就只有为人鱼肉的命！
“现在好不容易一脚踏进门槛，我是绝不可能回去的，你让师父死了那条心吧。”
李韫玉想到囿州俘虏营里那条害得她蛊毒发作的断肠草钩吻，愈发恼了：
“让乌雪行滚！眼睁睁看着我在囿州受苦，不帮忙就算了，还来看我笑话？还敢写酸信给我？谁要看啊！”
许笑庸讷讷道：“我的错，我的错。”
“你本来就错！帮着乌雪行说话，罪加一等！”
“是，是。”
不知为何，看她这样使小孩性子撒泼，心里的郁闷反倒消了不少。
许笑庸小心翼翼地圈上李韫玉的手，被甩开。再圈上，又被甩开。
锲而不舍地拉扯了西五个回合，李韫玉才不情不愿地让他握着。
“我补偿你，好不好？”
“……滚。”
“小玉，阿玦，好师妹……”许笑庸原本半跪着，此时微微起身前倾，压得李韫玉往后退了一截，“你的灵根不是刚种好，还不牢靠吗？我送你一样法宝，能帮你快速聚气，修炼事半功倍。”
师妹眉头一松，狐疑地望着他：“什么好东西？拿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