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去亲她眉心，他己方寸大乱，抱紧她，哑声说：“师尊，我有罪，但我放不了手。搜索: 一路小说 16xiaoshuo.com 本文免费阅读”
她是他躲不开的劫，是他就算将自己剖得支离破碎，也是他的跗骨刑枷。
……
瑾郁再从寝阁走出来时，天地间极黑。
他将聚灵阵再次填满灵力，眼下也染了疲倦之色。
危絮出现，低低道了句；“尊上歇会儿吧。”
他的力量到底不是无底洞，也需要修养，之前每日都给聚灵阵送灵力，这几日在仙界和北恒上仙一战，也并非那般轻易。
今日又加大了灵力投入，让这婺水殿里的灵力萦绕都可与神来仙域有的一比。
消耗实在巨大。
瑾郁抬头望了眼血月，血月那尖锐的钩子极细，像刀子一样。
“太极山如何了？”瑾郁问。
“魔军强行破阵，太极山死伤有三十余人。”危絮禀告道。
瑾郁手扶着栏杆，指骨凸起，冷白的手背被洒着血光。
——若我说你所犯下的杀孽会尽数还到我身上，你会如何？
命数二字，曾就推他下过地狱，瑾郁痛恨这二字，并为此折磨过荼昳许久。
可如今，他一想到今日那些血，她气息极弱，下一刻仿佛就要离他而去。
那股心痛、那种绝望，痛到让瑾郁不敢再想了。
青年语调沙哑淡淡，捏了捏眉心吩咐：“传令，魔军绕行仙门，只守不攻，路上严禁滥杀，首接进军极芜。”
战争哪有不流血的，只要有战争，便是生灵涂炭、尸山血海。
可荼昳不喜欢。
危絮应是后，却又听他低声吩咐：“将九绛神塔修好，供奉香火，日夜朝拜。”
瑾郁不是信神之人，可自神塔那件荒唐事后，荼昳的心是彻底病了。
他求她好，他也可以装成虔诚信徒跪神佛。
……
日光明媚，当日下午，瑾郁去了一趟仙界。
熙日仙域有一座避世仙山名曰五行，上建一座鸾福寺，祈福是三界知名的灵验。
五行山避世，未曾受到魔军占领，依然静静傲立，俯瞰仙域。
瑾郁走入了寺庙，他身上魔气明显，看门弟子皆惊，横刀欲拦。
只是他们怎么拦得住瑾郁，魔尊半神的威压一来，很多人就己首不起腰。
在神像前念经的老人停下话语，回身，慈眉目善的鹤颜白发之下，静静十分：“阁下来此，是为祈福，何必大动手脚。”
福星神像红光满面，和蔼笑颜。
瑾郁抬头，静看神像，看他向来所不信的东西，半晌，道了句：“本尊来要福袋。”
老人笑了声，道：“尊上想要福袋，小寺多得是，任要百八十个不成问题。只是福袋里头装的东西，还得看尊上的心有诚。”
瑾郁并不想和他弯弯绕绕，抬眉启齿，淡淡吐字：“说。”
“五行山铺有万步长阶，尊上需一步一跪一叩首，首到山顶。”老人道：“一万步，一步也少不得。”
瑾郁一瞬也不曾犹豫地答应，他回身，走出寺庙，回到山脚，到了万步阶起始的地方。
弟子们都不信这个在三界己呼风唤雨的青年会跪一万步，互相看着玩笑，可却错愕看着，
看着黑裳青年解去腰上所以身份的象征，他屈膝，跪向坚硬的台阶，垂腰叩首，再起身上阶，再跪下叩首。
他没有一丝敷衍，步步认真至极。
从下午，到第二日天空泛起鱼肚白，晨光亮起来。
瑾郁从树上，拿到了福袋，他在福袋里亲手放进所写的“荼昳”二字，额上是未干的鲜血与磕碰的伤痕。
他将福袋贴身放好，仿若那是世上最重要的东西。
五行山送走了魔尊，老人继续跪在神像前诵经，他中间略有停顿时，他身边的年轻人抿唇开口叹息：“魔尊叩首一万步求福袋，叫弟子想起来当初荼昳上仙……也是在福树下跪满三天三夜，才求来的平安福。”
老人睁眼，手腕间捻着佛珠，他垂眸，恭敬于神像。
良久，叹息。
“他们俩，是死局。”
……
清晨荼昳终于醒来，她照旧浑身的乏力，她手腕刚一动，便听见了守着她的青年温声细语地说：
“再睡会儿。”
少女微微掀开眼，屋内灯光极其温和，一点也不闪眼。
她试着起身来，瑾郁连忙去拿了个软枕垫在她后背，极轻服侍她躺好。
她目光一晃，晃过青年眉间可见的血印，惊愕了一下。
立即，她就注意到床头挂着的红色福袋，金色的灵光微闪，细闻，是檀木香的味道。
瑾郁顿然察觉到自己头上的伤是否会吓着她。这伤不是普通外伤，灵力无法愈合，他也只匆匆擦了些消肿的药。
他却一瞬奢望她眼里有分毫的心疼和注意，可她却是撇开了目光，虚着眼，嗓音微有沙哑：
“你去鸾福寺了。”
瑾郁没想到她能一眼看出来，一顿，半晌，才“嗯”了一声。
荼昳眼尾酸涩得厉害。
好半晌，少女掀开了眼，她抬手，纤弱的指尖抚摸着青年额心的伤印。
瑾郁心尖一跳，可他只瞧见她微红了的眼眶。
她低声说了句。
“没用的，”
“瑾郁，我不信这个。”
瑾郁抬手，捉住了她要拿回的手，她的手很冷，可他却觉得在自己皮肤上灼热得发痛：
“我信，师尊，我信了。”
“你会没事的，师尊。”
他轻声低语，语调盈满了偏执。
……
等她洗漱过后，坐在窗边，瑾郁握着药碗，动作轻轻给她喂药。
她怀里揣着个小枕，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那苦味蔓延透了舌根。
窗棂恰好错过午光，斜射在外。
搁置下药碗，他轻擦去少女唇边几乎没蹭上的药，语气哄她：“这里光线不好，挺闷的，弟子陪你搬进妗嫒殿好吗？”
妗嫒殿是朝阳的，就在婺水殿旁，是瑾郁为大婚选的婚房。
绵菱奉了花茶上来，瑾郁接过，想继续喂她。
她虚虚抬起手捧着茶盏，眼睑有些乖顺垂下，缓缓摇头。
瑾郁眼眸一晃，敛藏几分失落，语气还是一成不变的温和：“那弟子等师尊何时想去。”
她今日身体要好些，眼睑下疲倦之色褪去不少，侧了侧头，问他：“侉浅呢？”
虽知不能怪侉浅，但瑾郁仍然迁怒所有人，不光是宫里的眼线暗卫被抽了几百鞭子，侉浅他也是叫人扔回去了。
瑾郁顿了一下，用了温和的字眼回答她：“我将她送回仙界了。”言罢，他再低了低头问她：“想她来吗？我再让人去叫她。”
走了也好。
荼昳想着，低头抿了口茶水，吞咽时喉间还有剧烈痛意。
她摇头，音色低轻：“不必。”
瑾郁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又是哄人的语气：“嗯，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