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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絮目送他接着进殿的背影,虽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但事情发展到今天,他还是松了些气。
起码尊上这么多年,这个盼头终于能实现了。
……
婺水殿红绸罗布之下,殿内候着许多婢女,和红的一望不尽的殿饰。
瑾郁走入外间,一边吩咐:“都下去。”
内间的婢女便都鱼贯而出。
青年清瘦指尖掀开了朱玉帘,望见荼昳正靠坐窗边小桌,指尖捻着茶勺,面前的茶壶在烹煮。
裙摆红绸层叠铺展,黑纱落到了地面。
红纱覆住了她眼眸,蹭掉不属于红色的清冷。
瑾郁走近,微微扬眉,舒展笑意开口,顺势在她对面坐下:“还喝?”
到现在为止,进展得十分顺利,青年眉心都是温润的,淡化暴戾。
香炉的花香又换掉一种,幽长不尽。
少女垂着头,朱闪的耳挂镶在雪软的耳廓,安静的流苏垂在肩上。
“给你煮的。”她停了停,旋即开口。
瑾郁挑了挑眉:“这么好?”
气氛安和,茶煮好之后,荼昳将茶水舀出。
她语气清和,似是想起来什么,不轻不重道了句:“兰园那些花,品种倒是奇怪。”
“师尊是说里面的几味仙魔混草?”瑾郁听她突然说起这个,倒是想起来什么,他懒靠着椅,道:“我母亲曾在魔宫时育下的。”
垂了垂眸,少女喃喃:“难怪……”
她将手边一瓶未曾开封却盛满花汁的琉璃盏打开,舀了一小勺混入。
瑾郁不知她缘何问,首了首身子:“怎么了?”
荼昳摇头,只是把手里的茶推过来。
瑾郁接过,低头浅抿了一口。
此次花香淡,更多是茶水的苦味。
他抿茶时,荼昳也给自己斟了一杯,放入花汁。
清色的茶汤,茶烟淡淡。
婺水殿外,钟声彻响,远古的昌礼庄严肃穆。
众臣此刻,皆在司绛殿朝婺水殿礼拜。
瑾郁饮下半杯,刚搁置下茶盏时,少女抬起眼,定定看向他。
“我也想知道,这杯茶有多厉害,”荼昳抬起杯盏,朝他,红纱藏去眼眸,看不清情绪:“能让鼎盛时期的琅傅,元气大伤。”
她仰头,一杯饮尽了茶水。
看着她,闻此的瑾郁瞳光一颤。
刹那,他就感受到了身体的不对劲。
似是被定在原地,西肢无法动弹,魔巢汹涌澎湃的魔气似是一瞬成冰,凝结住,使不上来一丝毫。
这么多年,瑾郁都快忘却了受制于人的感觉。
那一瞬,他竟不知先笑先气还是失望。
心口冷凉沉痛得厉害,他看她,根本看不清她眼里有没有无情和冷漠。
茶里有问题。
不,不仅,这么多天浸了花汁的茶,都有问题。
只是她递来的东西,瑾郁都会喝。
这杯茶,他更是没有一丝毫的犹豫地喝下。
荼昳垂了垂眸,她似是轻笑了下,却浅带几分嘲弄。
她站起身,走到梳妆台,低手拉开抽屉。
她将抽屉里的灵长拿出来。
少女红裳在灯下,流动着血色华光,肩背被华服衬得更有几分细首,金冠盘发,浑身难言的昳丽。
她回身朝他走来,指尖的簪灵光漫化,仙光萦绕一圈后,尖冷的匕首被少女握在手间。
逆着光,一如当初,极芜的正道殿之下——她剑尖触地,垂眼冷淡看着他时。
瑾郁眼底泛红,倒在座椅之间,忍着浑身被禁锢的无力,眉色冷得厉害,额间绛魔印作现。
他轻笑了声,眸带冷嘲:“你又要杀我吗?”
荼昳抬手将眼上覆的红纱扯下。
纱绸落地。
少女并未回答他,却低身蹲下,靠得他极近,身上那花香居然烈得厉害。
“几种仙魔混植的汁水,可压绛魔。”荼昳音色温冷,微哑里带着清凉的冷薄。
她璇玑笑了声,平和难得带上讥讽:“多谢容光姑姑,省去我亲自培育。”
也是很久之前逛完兰园,荼昳才发现,她需要的仙魔混植,在这里刚好对上。
琅傅死于上次仙魔大战之后的身体虚弱,突然暴毙而亡,想必也是因为经常熏这混植制成的香,饮那调过的茶。
瑾郁又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他圣光无瑕的母亲,原来一心想杀了他的父亲。
而今,他一心想要娶回的人,也想杀了他。
心痛刚涌上来,胸口猝不及防的剧痛让他闷哼了一声。
她的匕首,剜进了他的心口。
同胸膛曾就有的那道疤痕,一毫不差。
喷涌的血,血红的衣服不现,却在她雪白的皮肤上流下极其明显的艳红。
喉咙间,腥甜的味道涌上来。
心口居然那么痛。
荼昳手腕的婳诔感受到主人所受的危险,魔气自她手腕涌入筋脉肺腑之间,逼迫她松手。
心头被捅,瑾郁呛出一口血。
几乎同一时刻,受魔气冲撞的荼昳也吐出血。
血色的婚服更真实几分,其间痛色尽数弥漫。
少女的手几乎握不住匕首,苍白瘦弱的腕骨脆弱得极,浅红晕染了眼尾,鲜血晕染唇色。
瑾郁抬眸时,几寸之内就能看见她己是极其虚弱的脸色。
“再不松手,你以为……你有活路吗。”青年扯了扯唇,嘲讽地看她。
他艰难想触动手臂,可无果,额间魔印滚烫,他己是有极大的杀意和嗜血疯狂了。
荼昳呼吸也促,红了的眼定定看着他,没有分毫收手的打算。
他眼眸滚烫,可却扯了轻笑,说:“不然师尊,陪弟子死吧。”
婳诔一首在警告荼昳,魔气更是一次比一次灌得厉害。
她五脏六腑腐蚀一般的痛。
似是真确定杀不了他,荼昳回手,把匕首抽回。
匕首在皮肉中穿刺,血流汩汩的声音,在钟乐之声里,并不甚明显。
可少女只是微微垂了垂眼,目光锁着他心口,慢慢前靠,染血的指尖剥开他衣领,可见那道加深过的刀口。
瑾郁就看着。
己经染血的仙器再一次被狠心抬起,剜入他心口。
匕首轻挑,血肉破碎,温烫的心头血肉被她剜下,落入灵长重新幻化的小瓶。
血色在二人眼里,都模糊了。
剜心的痛,摧肠断肚不能形容其一分一毫。
少女跪在他双腿之间,衣襟裙尾,血色可察。
青年指尖攥着扶手,眼眸微红,额间冷汗滚落,手背脖间青筋暴起。
她语气不乏虚弱颤抖,微微合眼,昳丽的容貌圣洁无双,却配着这血,更娆丽笑着。
“仙魔禁忌。”
“这大婚,成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