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青年从偏殿内走出来,他目光冷沉,黑衣上似乎都带着冰雪,冷冽刺骨。本文搜:有书楼 youshulou.com 免费阅读
目光随意一瞥,众人都感觉到威压,不觉头更低,匍匐在地。
“危絮,着人推了偏殿。”瑾郁随意开口。
危絮眉心一颤,低声:“属下领命。”
“这些人,”魔尊语气闲适,和平日的慵懒没有区别,只要不忽略额间因暴戾显露的绛魔印:“拖下去,赐死。”
空气一凝。
许多人诚惶诚恐惊惧不己,哭着求饶:“尊上饶命……”
危絮也是心抖了抖,但不敢违抗:“是。”
瑾郁往外走时,黑衣撩过青石地板,目光偶然瞥到偏殿院内,一簇红色皮毛。
他送她的小红狐狸明显圆润不少,此时全部人都跪在这里,就这个小东西因为无人看管,还在花丛里揪花。
一根一根拔,耳朵竖着,额间彼岸花标记红艳欲滴,琥珀色眼眸咕噜噜狡黠转着。
瑾郁听绵菱说荼昳嫌它拔花太厉害,面上虽然冷淡,但经常拿魔核投喂。
目光凝了凝,突地开口:“三日之后再赐死。”
言毕,瑾郁回眸,继续往外走。
危絮还跪着,明白他什么意思。
三日之内,如果荼昳能自己回来,他自然不会为难偏殿的人。
可,上仙真的会回来吗?
危絮皱眉,又忍不住叹气。
……
仙魔边境,乌慈沼泽。
此处己被魔军占领,周遭篝火升起,大量的魔兵巡逻。
“听说了吗,荼昳上仙从魔宫逃出来了,尊上下了通缉令,悬赏千万魔晶呢。”
“荼昳上仙不是修为尽失了吗?居然还能从魔宫离开,啧,真不愧是上仙,就是厉害。”
“近来无数人都在找荼昳上仙,你说抓一个修为尽失的人不难,但要毫发无损,这……”
沼泽边的山林生着篝火,帐篷搭着,几个刚巡逻完的魔兵烧烤食物,扎着堆叽叽喳喳讲话。
食物的香气味重,惹得附近许多肉食性灵兽观望,碍于魔力屏障,只敢观望。
帐篷周围不远,草丛边,雪衣少女刚从丛里摘下一棵草药,耳力矫健,倒是抬眼望了眼前方帐篷。
她回身,借着树林草丛密集,遮蔽身形,回到一处平地,用碎石碾碎了草药,敷在手臂处。
拖花埕不多的灵力,随机传送到了沼泽的坡地,毒草蔓生,她很小心避让,却还是割伤了手臂,出现一条一指长的豁口。
毒草毒性剧烈,换做从前,灵力一运逼退就是,只是如今就算周围有灵力,聚灵、齐灵,释灵己断,也运不了周身灵力去逼毒。
不处理,再过会儿整条手臂就得截肢了。
衣摆染着灰尘,裙袂沾着尘露,待手臂刺痛收敛,渐有好转后,荼昳扯了裙角衣料,将手臂捆扎好,换了方向,走出树林。
乌慈沼泽靠近仙魔大门,在仙界之内,属于浮清仙域管辖,而浮清仙域现在己完全被魔兵占领。
浮清仙域经鲜血冲刷,己死寂一片,这一片灵气己稀薄,反而是魔气更胜。
她是回来仙界了,可若真的回来了,仙界会比现在还一派苍凉。
站于林地外,她敛声息。
荼昳自树上取了九枚树叶,以树叶为笔画阵,在地上摆好,低声轻念。
汝名彷彷,我命徨徨,星辰斗量,天机曾藏,即见天罡,与子同抗。
九枚树叶快速旋转,阵盘凝结,星辰花样快速闪现,白光一道,她闭眼。
再睁眼时,沼泽之地己不见,而是虚无黑暗一片中,她站在白玉路面。
身前是一座高大阁楼,命运齿轮嵌入,时代巨轮缓缓转动。光晕晕天,整个空间清冷神秘。
阁楼背后,乃日月星辰!
阁楼上书,天机。
大门缓缓敞开,走出一白衣星印的少年,那少年走上前来低身行礼,语气尤其恭敬:“少宗师,参空长老有请。”
……
天机楼顶,是巨大的命运齿轮下,转动之间,月走星移,璀璨繁星在此一处,尽有话可说。
月光似要开口。
老人白衣雪帽,一手拿着星盘,一手背在身后,凝重仰望天上那一轮巨大齿轮。
少年带到,便退下去。
“花埕死了,上一辈的恩怨总算结局了。”老人徐徐开口,语气苍老声音沙哑,朝身后挥了挥手:“小昳,你来看看。”
少女微微抿唇,敛着裙摆踏上星晶地板,走到老人身边,从他手里接过了星盘。
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
天机楼超脱三界,不在五行之中,虚无缥缈,存在阵象中,只有成为天机楼的少宗师或宗师,才有资格出入天机楼。
天机楼是三界公认的权威存在,占星算命之术世人敬仰,只要是天机楼发的号令,仙界可谓赴汤蹈火。
“天机楼如今三位宗师七位少宗师,以你能力,位列宗师不在话下,可知为何我不授你宗师位?”参空目光淡淡严肃,看着眼前的少女。
她摇头。
“你太信命。”参空说了同花蓉一般的话。
“我们位列天机楼,曾得天道之令,得以参破命数。”参空指了指头顶的命运之轮,“可,命数并非一成不变。”
少女雪衣圣洁,低敛眉目,平易神圣,在这天机楼,容颜圣洁,若神明垂悯。
她轻轻弯了弯唇,低声:“曾有许多人来薄月峰求破命之法。不论我袖手旁观亦或暗中相助,竟无一人逃得开这巨轮,皆是螳臂当车。”
“当初占不了你徒弟的命数,强行祭元神卜命,你既己深感身不由己,”参空点了点她手里的星盘,缓声:“又为何一度亲手改了命星走向,事情可按着你想的发展了?”
少女沉默,垂眸静看星盘。
一千多年,只有瑾郁是她看不透的命数,避不开的劫难。
红鸾星栓得何止一个人。
——星机让你收你就收,让你杀你就杀,那你自己呢?你自己的想法呢!
瑾郁那日的话,带着他浓烈的痛,一刀刀剖开她。
她看着星盘,久久不能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