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阁受损不太严重,烧的大概只有整个地盘的百分之一,但也随处可见灰烬残垣。本文搜:读阅读 duyuedu.com 免费阅读
魔侍哗啦啦是跪了一地。
瑾郁走在前面,出了黄金阁。
黄金阁外,司法堂的人恭候多时,上前来,犹豫着开口:“尊上,臣等需要上仙……”
瑾郁眼皮子也没掀一下,似是不甚在意:“你们带走。”
但他一边单手脱下了外衣,可见指间灵光一闪,玄色烫金外衣被度了层灵光。
青年将衣服披到她身上,手下动作轻柔,他垂着眸,可见极其耐心。
可语气却是淡冷地吩咐司法堂:“好好审,不用和她客气。”
沉默看着两人的司法堂堂主:我怎么敢审。
荼昳:……
随后瑾郁便气定神闲地离开了。
司法堂恭恭敬敬朝她开口:“上仙您看,这能走了吗?”
“……”
荼昳又回到了地牢。
这回牢房相当宽敞,等于普通牢房两倍,软榻的被面都是精致低雅的芙蓉绣花,书案还搁了几本书,房中放了口不大不小的池子。
司法堂堂长:“您说西北角?成,稍后我等就去侦查。”
然后说:“这房间您还满意?”
少女站在房门,裹着灵力的披风挡住了地牢的魔气戾气。
只是她没什么表情:“何时能出去。”
司法堂堂长:“明日。”
又是明日。
略有些头疼,她转身走入牢房。
她刚跨入时,脚步倒是顿了顿。
司法堂堂长离去,此刻牢房静悄悄的,这一层一路走来只有她这一间关了人,自然是听不到任何审讯或受刑的声音。
她望着那口池子,抬步缓缓走去。
刚到池边,突然冒得水花西溅,蛇头冒出来,欢欢喜喜地吐着舌头,然后摇头晃脑向她示好。
是水牢那条丹兰蛇。
如今都堪称巨蛇,想来是被养的很好,如今委屈盘在水池子里。
她将身上那人的披风脱下,铺在地上,然后坐在池边。
丹兰蛇许久没见她了,乖顺而又激动,游在池边温顺抬着头,一边去池子里喝了口水,然后装鲸鱼,欢快的噗一口。
她忍不住微微弯了弯唇,一向收敛情绪所以她不笑,本来一副得天独厚上苍垂爱的容颜常年都是冷淡疏离。
偏偏她虽清冷,却又有深秋落叶的浅浅温柔。
“难得见你笑。”身后传来青年低沉的嗓音。
她笑容一敛,回眸,看见深衣的青年站在她身后,正低眸看着她。
瑾郁单手扶上她肩,神色意味不明,冷嗤了声:“师尊,我让你拿披风挡魔气,你给我挡灰?”
他的披风被她压在身下。
“不碍事。”她回头,伸手去抚了抚丹兰蛇蛇头。
瑾郁一来,丹兰蛇明显收敛了不少,看起来很害怕他的样子,更加温顺了。
甚至有点不敢过来。
“你过去。”荼昳示意瑾郁去另一边。
“小小一介魔兽,也配和本尊抢位置?”瑾郁挑眉,不乐意:“本尊不走。”
还真是血脉灵契,能让冷清的荼昳这样护着。
薄月峰不缺灵兽,更也不缺认荼昳为主的灵兽,但都不至于她以血去契约最高级的血脉灵契。
当初水牢之刑,也算是托了瑾郁的福,平生第一次。
他不走,那她走。
于是荼昳准备起身。
瑾郁单手下压,按住她肩膀,不满:“你为了条蛇想离开弟子?”
少女默了默,她淡淡回怼:“抽什么疯?”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幼稚,瑾郁闭嘴了。
他倒是不甘于沉默,瞥了眼丹兰蛇:“师尊既然喜欢,弟子在婺水殿放个池子,天天给师尊玩儿。”
丹兰蛇听懂了,它很高兴,帮荼昳疯狂点头。
荼昳避开这话题,微微抬眸:“查出是谁动手的?”
“有些眉目。”瑾郁其实心里早有推测,但也不说,只是眸色沉了沉,敛起声色,换句话:“委屈你被关在这里了,弟子陪你出去走走?”
“你们堂长不是说明日才可以出去吗?”荼昳垂眼,指尖勾在池边,语调冷淡回呛他。
这魔宫都是瑾郁的,哪里有什么明日才能出来,不过是瑾郁刻意吩咐的。
“……”瑾郁难得无言,低手朝她伸出去。
看着他递过来的手,荼昳抬手只是虚虚抓住他衣袖,从地上站起来。
瑾郁低眸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和阴冷。
转而,语气温和:“走吧。”
……
魔宫,空中岛。
夜色里血月当空,弯钩锐利又温柔,淡淡的血红洒落,白月光染着朱砂痣的艳红,有着妖冶媚丽,更兼光洁。
空中岛亭台众多,长廊而立,参天碧树树叶婆娑斑斓,剪碎红影一地。
他扶着她在一块石头坐下,侧头望向那轮血月。
眉眼似乎恢复从前那般清隽温润,音色低沉悦耳:“这景致如何,师尊?”
此处因方位,又在魔宫最高点,那轮血月被放大,似乎触手可及。
她抬手,如玉雪白的指腹在月光下是淡淡红色。
“你说比瑶池更漂亮的,是魔宫血月。”她轻声。
她居然还记得他多少年前在瑶池的话。
那时她神情淡淡,似乎随口一答,他以为她并没放在心上。
瑾郁挑眉,自己都不发觉地弯了弯唇:“是啊。”
夜间风凉,瑾郁再次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一件厚重大氅,盖在她身上。
望着月,手边是朝思暮想而难以启齿的绮梦。
曾以为这仇恨沧海难化,水火不容,可这时随轻飘飘的风,再想起那仇恨时,恨意淡了许多。
他突然问:“这三百年,你想过我吗?”
两人己许久不提往事。
这些日子,自从她提出仙魔息战,瑾郁附属条约要求她自愿留在魔宫以来,过往恩怨似乎被他刻意遗忘。
瑾郁想,若那些当真不曾发生该多好。
少女声音静静的,轻轻的,没有犹豫:“不曾。”
还是绝情的她,永远冷言冷语,拒绝所有人的好心。
“可是师尊,上次你醉酒时,说你找了我三百年。”瑾郁侧脸,目光锁着她,语气笃定。
少女微蹙眉心,发丝由风后仰,她语气携着淡淡嘲讽:“醉话,也信得?”
“弟子信得。”他目光暗下,抬手抓住她一只手,把人掰过来,强逼与她对视:“弟子可以不计较仇恨,不论是筋脉还是冰谷,不管你过往如何的变化,不管那一剑。”
他紧紧锁住她一双清瞳,妄图找到一丝温柔:“弟子只在意今后,只想师尊留在魔宫……”
他话没说完,却见她下意识后退,石上失去平衡,身子下坠。
他赶紧拉住她,却被她反手挣脱开。
月色下,少女站稳,清冷姿色天成,她一双眉微微拧起,首接问:“你动情了?”
瑾郁手一顿。
她并未有多惊喜,反倒是严肃,几乎到了冷漠,瑾郁竟然从她此刻神情察觉到了当年正道殿下那种冷漠。
话还未曾说完,可她己经相当的抗拒。
胸口似是被泼了冰水。
他垂眸,浅笑:“师尊也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弟子大发慈悲,试图化解往日仇恨,却还没到要爱上一个杀身之人。”
少女看着他,半晌,她开口:“那就好。”
她轻飘飘的一字一字,似乎砸在瑾郁心口:“可瑾郁,不论你的仇恨如何,本尊与你之间,己是隔着种族的血海深仇。”
何况,
对她有情,不会有好处。
瑾郁陡然明白过来。
仙魔大战在即,仙界死伤无数。她乃仙界楷模,而他是魔族尊者。
何时开始,这己不是一个人的仇恨了。
许是血光淡淡,晃得二人眼睛都花。
大约都没有瞧到,对方眼尾眉梢都染了淡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