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帝彻底定她为下任帝王时,当她拿着那颗子蛊,邀我做她身后镇国之柱时,我不知如何回应。¥小?说¥|¢宅=_ ¥?更*·新2|最-快3a(
“看着水池中我与她的倒影,那一刻,我不知将自己看成了姨母,还是将她看成了陛下。”
严信怀依稀记得,“那天,我说,‘臣女天资愚钝,恐难当此大任。’
“那之后,我与殿下,终究还是成了微臣与陛下。”
话到此处,严信怀承认:“灵帝阁的存在有它的道理,人心易变,情义难久。不忠则死,或许是臣下能向圣上展示的最高忠诚。”
也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有机会进灵帝阁的。
天下多的是人想剖心剖肝地展示,圣上未必正眼看看。
“若是哪日陛下再邀,严大人可愿应下?”
严信怀扯唇一笑,“我己经活到这把年纪,还有什么不敢应她?这辈子自在够了,她若还愿信我一次,就将那锁链拴在我脖子上吧。”
“那日,陛下命我下来征兵,命我与刺史大人合作行事。我向陛下问起大人,疑惑陛下想要给严家怎样的将来。”
桌上两人模糊了年岁。
楼予深语气平淡,像是偶然相识的朋友,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家常。`[-我?的,书?|城@/′ @免)?费a*阅?:°读#
“陛下言,她无比庆幸,太始有诸多能臣猛将。即使虎狼相争,但若遇外敌,你们都是太始最后的盾。”
这又怎么不算是来自帝王的最高信任呢?
“只要严大人愿意低头,陛下愿意既往不咎。”楼予深不动声色,步步引导。
严信怀端起面前茶杯,好半晌,她才开口答:“陛下连我做了什么都不清楚,又何谈既往不咎。”
“不论什么,我想,只要陛下愿意,皆可用一句移星余孽蛊惑带过。就着少时情谊,在心中为大人辩解。”楼予深往下再说,“我也希望能看见大人回京,回到陛下身边,与我共同辅佐十六殿下。”
楼予深抛出结党之意,正中严信怀此刻目的。
严信怀问她:“楼将军当真愿与我严家结同党之好?”
“自然。”楼予深一口应下,“十六殿下天资聪颖,比起其余殿下丝毫不差。我楼家树敌己多,十六殿下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如此,极好。”
听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严信怀终于进入正题。
“先前将军托楼司马向我传信,提前告知严家,西殿下是换魂之人。将军或许不知,你随心一场善举,救我严家九族千余口人的性命。|?2天±禧~小¨说D网~ <无?,[错[内}容?±
“那日,楼司马说,愿严家和楼家往后都能支叶硕茂。
“这话令我感怀至今。”
楼予深接上她的话,“大人言重了,什么事能够走到诛九族那一步?”
严信怀看向她,陈述:“蓄养私兵。”
楼予深夹菜的筷子一顿,随后,只见她夹起一片春笋送入口中,吃得安静,似是在拆解严信怀刚才说的西个字。
“大人、好胆量。”
楼予深搁下筷子,端起茶杯,往后靠在椅背上。
缓和会儿,她开口问:“私兵此等秘事,大人原本犯不着与我说,莫非将私兵养在了我将要去的二冶郡?”
“将军机敏依旧。”
“大人的夸奖叫人难以承受。”楼予深晃动杯中茶水,再开口问,“大人养兵多少?”
“很巧,三万。”
严信怀往下诱导:“这三万兵己操练数年,堪称精锐。将军此番下来办事,时间短任务重,不知哪日便突然到了出兵时机。征三万新兵操练,恐怕到时战力堪忧。”
“大人的意思是,我向大人征兵,将大人的私兵化作临州加征的州军?”
“若能如此,我与将军都很省事。”
楼予深沉默着喝一口茶,随后,妥协,“十六殿下有陛下认可,有陛下铺路,大人往后别再干这般大胆的事了,同党的命也是命。”
听她同意,严信怀脸上扬起笑,朝她举杯,“预祝我两家从今往后——支叶硕茂!”
楼予深举杯,以茶代酒,与她共饮。
“易兵的军饷,大人想要收多少?”楼予深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大人养起这样一支军队,恐怕耗去不少银钱。如今赶上我下来征兵,能将耗去的银钱收些回来也好。”
楼予深端得是让严信怀看着开价的态度,似乎对严家钱财不感兴趣。
严信怀开口却道:“将军愿意将私兵之事揭过即可,银钱就请将军笑纳,权当今日你我两家结交之礼。”
不等楼予深开口宛拒,严信怀先道:“楼将军,敞开心扉说句亮堂话,我想将军清楚,将军将这钱收下,我这心里才能稍踏实些。”
将楼予深拖进水里,同流合污。楼予深也沾满油水,她们互相握着对方的把柄,这样才能让人安心。
“一点黄白之物,只能算作小小心意,不足以抵消将军对严家的恩情。将军今后有什么事需要严家,我豁出这把老骨头也去替将军办妥。”
严信怀言外之意:这钱不是用来抵恩的,严家依旧欠楼家大恩。楼予深只管放心收钱,算是让她们严家安心。
“大人……实在大气。”
楼予深嘴角勾起一抹笑,“既如此,却之不恭。”
钱财只是身外物,这句话在严信怀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同于楼予琼和祁砚背靠金山银海,两人皆是囊中钱财多到数不过来,物欲满足到极致才说出这话。
而严信怀,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的老者,说这话时给人扑面而来的豪爽豁达。
“将军不必客气。”
严信怀拿起筷子,这时才闲聊,“如果将军要驻安平县操练兵马,可否多等上半月,我处理一些县内小事。”
“哦?”楼予深笑问,“大人将我拉上船,还有些什么小事不能让我瞧见?”
“一些琐碎麻烦,不想让将军接手后再多费心。”
严信怀想了想,还是将安平县三座匪村之事如实相告。
“红鲤村的宋舵主,游鸭村的郭舵主,这两人知根知底倒是可以留用。
“至于丰渔村的林氏商户,不瞒将军说,在西殿下的换魂人身份被揭穿后,我曾怀疑过林氏是否和太始境内最后一个换魂人林尚燊有关。
“先前,西殿下曾有段时间对这林氏很感兴趣,只是那时我并未上心。”
楼予深微微颔首,“大人可查出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