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予深垂下手臂,嘴角扯开一抹很浅的弧度,询问:“殿下来找下官是有何事?”
“没什么大事,先前不知你和你大姐一样勤于修炼,许多需要比试切磋的宴会都不曾邀你一同消遣。本文搜:吾看书 5kanshu.com 免费阅读”
见她态度恭谨,姬以铭还算满意,往下说:“大寒之日,本王在府里设宴候雪,过来坐坐?”
被收入灵帝阁,楼予深现在倒不担心她的站位了。
不管谁邀她登门赴宴,皇帝都不会多想。
想到临州的楼予衡和楼予琼,楼予深做事不能太不给姬以铭面子。
“殿下相邀,下官一定到。”
姬以铭朝她笑笑,顺手拍了拍楼予深的肩膀以示约定。面对面时,她的右手再一次精准拍在楼予深左肩上。
楼予深面不改色,回以一笑。
等姬以铭走回去和其余官员闲谈,楼予深才走回夏敬如身边。
夏敬如见她回来,引她见过几位相熟官员。
其中,夏敬如最熟的,莫过于给各部拨钱的户部尚书。
“叶尚书。”
楼予深作揖拜见。
朝上新贵懂得尊敬前辈,言行举止未生出傲慢,这一点在年轻人里实属难得。
叶上珠回她一礼,收手笑道:“夏侍卿收了个好学生,楼总使前途无量。”
“师母用心栽培,做学生的不敢懈怠,做出番成就才不负师母谆谆教导。”楼予深再拱手,往下说,“下官阅历尚浅,今后共事有劳诸位大人多多指点。”
“为国为民为圣上,共事时理应互相提醒,将事办妥。”
叶上珠应下她的话,谈起:“本官记得,楼总使家中二姐是灾中出力、灾后获封的皇商?”
“正是。”
叶上珠微微颔首,心中留意,再道:“年少有为不多见。”
京中有不少年少官员,五品到九品皆有。
除去科举选出来留京的文武进士,其余没有几个是不从母辈甚至祖母辈那里借势的。
楼予深这样的出身,平得出奇。
“咚!!”
钟楼卯时鸣钟。
朱漆宫门在众人眼前缓缓打开。
宽阔宫道笔首向内,向着天下权力的中心延伸。两侧宫殿飞檐翘角,气势恢宏首指苍穹。
朱墙金檐琉璃瓦。
全天下的富与贵聚集在这西方天地,堆积至顶峰。
——
文武百官按照品阶,入宫门时有序分列左右。
踏上浮雕御道两旁的台阶,往上走的途中看完巨石浮雕上的凰鸟逐日图。
朝臣依次进入大殿。
禽袍兽甲、文武分明的大殿上,楼予深绯袖玄甲,那身官服不管站在文臣武将哪一列都显突兀。
这个存在太显眼,站在台阶上的皇储都多看她两眼。
破空声响起。
殿外鸣鞭。
娄嬷嬷走出来甩动拂尘,传呼升殿。
“陛下驾到!!”
殿内跪得整整齐齐。
“儿臣参见母皇!”
“臣等参见陛下!”
皇帝缓步走到凰椅前,扬袖落坐后开口:“平身。”
拿起案上奏折,皇帝扫过下方气度不凡的楼予深,视线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瞬,随即移开,进入今日的议政。
早朝商议的事情既多且杂。
秉持一贯的谨言慎行,楼予深低头站在殿上,听时记下殿上商议的每一桩事。
新臣入朝,重在先听先记先学。
而不是先张嘴找死。
只要所议事情不涉及她的权责范围,只要上方皇帝没有点她问事,楼予深比殿内的柱子还安静。
……
皇帝雷厉风行,没有一刻是虚度。
散朝时,楼予深脑子里接收的事多到挤得头大。
出宫路上,夏敬如问她:“第一日上朝,感觉如何?”
楼予深如实回答:“感觉脑子不太够用。”
夏敬如笑她,“习惯就好,朝上所议一切都要落到下面州郡县乡,落到百姓身上。国政,听不懂时谓之阳春白雪,听了多年,觉得更像下里巴音。”
不急于催楼予深了解,夏敬如再问:“寅时起床可还能够习惯?”
卯时有整整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足以由天黑到天亮。
上朝点卯,朝臣在卯时初刻就开始应卯,所以卯时之前必须候在宫门外,迟不得。
但工部点卯,官员只需在卯时末刻之前赶到官署,在卯册上画卯即可。
从前工部的卯册上,最后一个画卯的总是灵睿。
现在来了个比她更会踩时辰的。
有天清早,圣上不适休朝。夏敬如早早到了工部,忙完想起身走动走动,刚下楼就看见她的长女和她的学生,两人在一本册子上抢着画卯。
那天,夏敬如只能装作不认识两人。
转身便上楼了。
听她问起,楼予深答:“刚有改变时总会不习惯,往后多起些日子便习惯了。”
不管习不习惯,她都得做。
没别的可选。
夏敬如点了点头,“的确,习惯就好。”
略过早起话题,她开口再问:“前些日子做什么去了,灵犀说几次找你都不在府上,比斗的伤好全了吗?”
“己经痊愈,劳师母记挂。”楼予深答,“前些日子我去送几个朋友一程,昨日才回,灵犀姐找我是有什么急事?”
夏敬如抬手摆了摆,“她啊,风风火火的,真有急事就要派人满城寻你了。她只是去看看你伤愈没有,顺道瞧瞧你那儿有没有做出什么精巧的新物件。”
“这样。”
楼予深笑道:“养伤那半个月没事可做,倒真琢磨出几件小玩意解闷,晚些时候忙完我去找她。”
“伤好全了就行,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去商……”
“夏大人!”
夏敬如话未说完,娄嬷嬷一声高呼,快步追上来。
前面两人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见过夏大人,楼大人。”
娄嬷嬷一张脸上挤满和蔼,堆着笑,挨个朝两人行礼。
夏敬如问她:“嬷嬷走得这么急,什么事?”
“陛下召见夏大人。老仆担忧夏大人走得快,出了宫又得折回来,耽误事,这不是赶紧的过来喊住大人么?”
娄嬷嬷说起话来给足人面子。
她是宫内首领嬷嬷,是伺候圣上一辈子的老人,任朝上多重的臣都得还她几分薄面。
“嬷嬷辛苦。”
夏敬如客气回应:“既是陛下召见,别叫陛下久等,劳嬷嬷带路。”
“诶,夏大人随老仆来。”
娄嬷嬷转向楼予深,拱手弯腰,“楼大人慢走。”
楼予深点头,抬手道:“嬷嬷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