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予深只剩三天时间留在寸澜郡。本文搜:我的书城 3wwd.com 免费阅读
但祁砚心劳意攘,清减成那样,楼予深也无法开口找他逼要一个回答。
祁砚每每见她,情绪大起大落。
秋日寒凉,担忧他又染病,楼予深先回她成亲前居住的楼府暂住。
——
两天过得很快。
第三日傍晚,祁案回府看望家中兄弟。
虽是一身布衣银钗,但他脸上眉眼舒展,气血充足。
去祁烛那里检查完功课,略过祁屏,祁案见祁镜忙于核算这段时日的账目,不多打搅他。
最后去往祁砚那里时,乍见祁砚如今的模样。
他略一愣,上前坐在榻上询问:“大哥这又是为什么事劳心劳神?”
王瑞祥在任那六年,族内有假冒的二姨觊觎家产、垂涎家主之位,也不见大哥憔悴至此。
“你从七弟那里来,难道不知吗?”
祁砚喝一口杯中姜茶,继续翻看收支册子。
祁案答:“确实听七弟说了一些,但我不知如此严重……大哥,族中还有三姨,何必如此逼迫自己?”
他劝得真切,“先前不是大哥告诉我,若是遇人不淑,我们随时可回祁府,不过是从祁公子变成祁郎君而己。”
“那是因为我是家主。”
祁砚合上册子,看向他,“我是家主,你是个听话懂事的弟弟,所以我愿意允许你随时回府。如果家主不是我,往后别说你,我都回不来。”
同为母亲之子,同在祁氏这个家族长大。
那些族亲是什么样,祁案他不知吗?
祁案再道:“可府里还有五弟。大哥,三姨这辈子是无法延后的。而五弟己经做好准备招赘,无心女男之情。让三姨辅助五弟,未尝不可。”
“他本是弟弟,依附于我成长。你的意思是,让我往后回来依附于他?”
如果从未坐过家主之位,没有权力可以卸下,或许祁砚能像祁案这样,在漫长无可消磨的余生岁月,为情爱滋味奋不顾身。
可他己经进过权势的世界,他手里握过权柄。
他不想退。
看一眼祁案那双变得粗糙的手,还有他这身打扮,祁砚端起茶杯再喝一口,没忍住问:“值得吗?”
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值不值得,就如大哥手中这杯茶,冷暖自知。若是大哥问我,我的答案当然是值得。”
洪水冲城,乡间家家户户忙着修葺房屋,谁家夫郎不做点苦力活?
她这些天没日没夜撰写题解售卖换钱,为家中谋来银钱采买修葺用材,聘请匠人。他只洗手做一做羹汤,己经算是家中轻松的了。
祁案提起桌上的壶,为祁砚再添一杯热姜茶。
祁砚轻轻转动手中茶杯。
听祁案再笑道:“长嫂本事要强于我妻主,刚封就是正六品官职,大哥定然不会像我这样。”
祁砚再喝一口,放下茶杯,“我倒不知,我的亲弟弟如今成了旁人的说客。”
关山月两年后那场会试,赴京赶考,己是京官的楼予深可以照顾她许多吧?
祁案犹豫着,答:“是长嫂让我来陪陪大哥,但刚才那些话也确确实实是我心中所想。”
见祁砚不再开口,祁案咬唇,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
“长嫂说,若大哥问起她,便将这个交与大哥。还有,她明早就要离开寸澜郡。”
显然,楼予深并没有指望祁案能蒙骗祁砚。
祁砚接过祁案递来的锦囊,问:“还有吗?”
“还有……”祁案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原话转述,“长嫂让我告诉大哥,别怕。
“她会为你清路,也会为你让路。”
说完这些,他起身行礼,“如果大哥今日没兴致,我就先不打搅了。”
目送祁案离开,祁砚隔着锦囊按捏轮廓。
一颗珠子。
还有链子。
拿着锦囊捏了许久,祁砚最后还是没忍住心中思念,将锦囊拆开,食指勾出金叶细链。
双圈颈链下方有重物坠下,在空中摇曳。
金笼锁玉珠。
夜明珠在昏暗屋内亮起微光。
金笼吊坠在眼前晃动,耳边似有楼予深温柔嗓音,低声哄他:
别怕。
——
另一边。
与祁府相隔不远的楼府。
戴怀沧站在庭院内,看楼予深一柄软剑舞出惊雷杀意,思绪复杂。
要让她说,“主子实在喜欢,大可以使些手段,将人逼下家主之位,并不会伤他什么……”
眼前寒光一闪,戴怀沧心中一凛。
“老妇失言,主子恕罪!”
剑光掠眼,气浪横扫院中落叶。
楼予深甩剑归鞘,走向桌边。
她己经在极力克制这种不该有的念头,戴老还在她耳边提及,实在扰乱她思绪。
戴怀沧低头,惶恐忐忑,提坛为她倒一碗酒。
见楼予深并未再责怪,她用词恭敬些,问:“若是主父不愿意随主子赴京?”
“都依他。”
如果他坚持和离,她无权阻拦,官府会给他盖章。
端起碗,看碗中酒水倒映的秋月,楼予深仰头一饮而尽。
搁下碗后,她问:“你在太始京师露过脸吗?”
“未曾。老妇追随主子之前,从未入过太始国境。”
戴怀沧一边回答,一边为她添上酒,“但听闻各国有意派遣使臣出使太始,不知何时。避免给主子添麻烦,启淮使臣到时,老妇不便现身。”
“你留守金甲镖局,临州本地收的灵宗随我入京。”
戴怀沧应下:“是!”
正事谈完。
戴怀沧不敢再多言,站在桌边安静倒酒。
见楼予深一碗接一碗往下喝,戴怀沧抱着轻飘飘的酒坛有些担忧,“夜间饮酒伤身,主子明早还要赶路,先沐浴歇下吧?”
“咚咚!”
庭院外敲门声很急。
“你去备水。”楼予深只当是楼予琼的人送信来了,抬手绕到颈后,仰头舒展筋骨,起身走向大门。
门刚一拉开,夜间散发柔和光芒的圆珠从她眼前一晃,温热活物撞得她猝不及防。
楼予深抱住扑进她怀里的人,愣了。
“你……?”
祁砚挂在她脖子上,咬牙切齿撂下狠话。
“如果你违背诺言,如果你我之间出现第三人,你的种我也不要,你自己养!我一定带着你的家产远走高飞,养十个八个模样好看的赘媳!”
楼予深皱紧眉头,压下酒劲,脑子难得转不过弯。
想了许久,她才剥离出他这番话的意思。
眼底雾散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