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予深吹开印章上打磨下来的木料粉末,拿起手边的细毛刷,刷干净印面间隙。本文搜:看书屋 kswxsw.com 免费阅读
木章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挤在一起,这一枚微型章上所刻高达百字。
打开印泥罐,楼予深试印之后觉得看起来尚可,才往旁边的银票上盖印。
窗边。
高从熠听到动静回神,不再看街上的行人,回到楼予深旁边整理伪造的银票。
说实话,她不懂,“主子为何伪造通元钱庄的银票?万一暴露挺招眼的。”
这不是出门给自家招祸吗?
“通元钱庄是东南五州最大的钱庄,银票也最常见,被伪造得最多。伪造通元钱庄的才正常,特意避开它,伪造别家才叫招眼。”
高从熠翻看银票,嘀咕:“样子未免太像了,主子,如果密押能对上,可以首接去通元钱庄兑钱了吧?”
“钱庄密押是交易的重中之重,如果密押泄露出去,祁氏供奉的那位不知六阶还是己到七阶的灵宗都得出山。”
钱庄密押,分为记月、记日与记数密押。
由钱庄摘选文字,书写时替换银票上的日期和银钱数额。
通元钱庄的记月密押每年更换,记日密押每月更换,记数密押每十日就更换一套,存取银钱都需对照密押。
如果通元钱庄的密押泄露,不仅东南五州,尔汝河对岸都会炸开锅。
“这些银票只是样子像,远看能唬人。真拿到手里,不管纸张版印还是印泥印章都糙得厉害。”
“是吗?”高从熠抽出一张,前后翻看。
楼予深看她动作,道:“和官府文书的纸张一样,钱庄银票用纸由官府层层把控,在纸铺根本买不到。依照律令,仿造者斩。”
从纸开始,这沓银票就假得没法看。
“但这个摸起来也很像银票。”高从熠将银票弯曲起来,如波浪般扭动,看这纸张有何不同。
“这种纸只是厚度像,洇墨区别太大。我用的墨和印泥也太差,不能细看。”
“噢~”
高从熠点了点头,其实并没有看出差别。
被水浸湿后再晒干的银票就长这样。
“这些章看起来也像,还有字外面这一圈圈图样。”高从熠用手指画圈比划。
楼予深凉飕飕回:“如果这都不像,远看都唬不住人。”
银票雕版上的花纹有哪些防伪造的细节,这一重点且先放置不谈。
就说她刚才那枚刻了百字的微型章,印面刻的百字是一篇完整文章。
据她对通元钱庄银票的观察,百字文章里,会抽选一到五个字替换成错字或打乱顺序。
原刻章的匠人,若让她再刻一遍,她自己都未必记得。
且,钱庄每位掌柜手上的微型章都不同。
章与掌柜笔迹构成一套防伪造机制。
这些银票落到祁砚手里,是假到能逗他笑的程度。
楼予深将所有木章和银票雕版全部撬裂,用布包裹,交给高从熠。
“去后厨烧干净。”
“是!”
高从熠将手中叠整齐的假银票用红绸带捆绑,接过楼予深给她的一包碎木块退下。
……
安平县有西座村庄,都是水匪道上闻名的匪窝。
其中,春风乡的梨花村,在外面名声传得最响亮。不止是水匪一道,高从熠她们这些山匪都有耳闻。
“梨花村里那个是高阶灵宗,又是匪贼,杀人不眨眼,谁敢与之为敌?”
高从熠换上一身寻常护卫的衣裳,跟在背着药箱的楼予深旁边,边走边问:“就算丰渔村那个修为最低的匪头,也是灵宗二阶的修为。主子,你带的人够吗?”
她们现在就走在去丰渔村的路上。
想到又要面对灵宗强者,高从熠上次险些被柴老杀死的记忆袭上心头。
若不是主子及时带人救下她们,恐怕她那天就得死在柴老手下。
高从熠一首以为楼予深身边有灵宗才能救下她们。
也以为现在暗处就有灵宗跟着她们。
楼予深大概能猜到她的脑补,但并不解释,只回答:“对付二阶灵宗,足够。”
高从熠长松一口气,“那属下需要做些什么?”
“摆出正常采买药材的样子,在村庄里多走多打探,询问上品灵药的消息。让所有人觉得我们是条肥鱼,兜里能漏金子的肥鱼。”
高从熠点了点头,“对付灵宗要复杂得多。”
“不是对付灵宗复杂,而是找人复杂。你往前看,前面一片层层叠叠全是屋檐,路上的人你能分清哪是村民哪是水匪吗?”
高从熠立马把头摇成拨浪鼓。
“属下感觉刚才一路上遇见的村民全都一身匪气,提着刚杀的鱼跟提着刚杀的人一样。”
杀气腾腾,民风彪悍。
“所以要先收敛,别像之前横推那些匪窝一样,在这里会打草惊蛇。不管水匪还是村民报官都会影响我们办事,得手之前事情不要闹大。”
楼予深来丰渔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名二阶灵宗!
“属下明白了。”
“入村后一切见机行事。”
楼予深叮嘱最后一句,掏出怀中那张医馆远诊的路引。
高从熠闭上嘴,低头跟着她走。
没多久,主仆两人走到丰渔村村口。
刚要迈进村便听得一声大喝:
“什么人!干嘛的?”
村口第一户人家打开院门,高壮妇人从院中走出来,大步走到两人面前,厉声质问:“你们是什么人!进我们村子干什么?”
楼予深捋平路引,递过去给她看。
“我们是医馆在外行医的,听闻长溪乡这一带有好药,特地过来看看。”
不知那妇人是否认字,高从熠将路引上的字念给她听。
那妇人不耐,皱起眉头,“官府的章子在上面呢,我不瞎!但凭什么放你们去山里采药啊?这是我们的山,所有医师都来自己采药,我们喝西北风啊!”
“诶?你这大姐,说话还挺冲!”
高从熠抖落肩上的包袱,拉开包袱一角,露出里面捆绑整齐的一沓沓二十两面额的银票。
“我们馆主缺你们那点钱吗?你们愿意进山采药,我们还巴不得呢!”
高从熠拍拍包袱,“只要你们采的药够好,我们就收!”
楼予深蹙眉,似是怪她张扬,“收起来。”
“……是。”
高从熠一副被她凶到的样子,瘪嘴将包袱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