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予深抬手按在他肩上揉一揉,安抚:“那你送我出去,我挺怕黑的。本文搜:红宝石文学 qdhbs.com 免费阅读”
祁砚瞟她一眼,低头,撇嘴。
“你怎么知道的?”
他身边一入夜就不会缺人伺候,所有人都以为他矜贵,身边离不开人,需要俾仆随时听命端茶倒水。
从没有人怀疑过他怕黑。
“表情,动作,还有呼吸。”楼予深收回手,细数,“入夜后你的表情会凝重许多,身体会绷紧,动作稍有些僵硬,呼吸也会变得短促。”
“……有这么明显吗?”
楼予深答:“作为祁府赘媳,时刻关注你的状态,是我不多的任务之一。”
见祁砚靠坐在桌沿,低头不语,楼予深继续说:“夜里,在有光的地方你会好很多,有人陪着你会更放松。”
祁砚抽一张纸,揉成团,砸到楼予深怀里。
“我五岁那年,母亲带家眷去庄子里避暑。
“夜里,父亲带我去陪母亲猎一些糟蹋庄稼的害兽,随行仆从只两人。
“我追着飞舞的流萤钻进灌木丛,玩够了回头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顺着原路往回走,害怕引来野兽,我不敢哭也不敢叫。”
短短几句话功夫,他己经朝楼予深扔了西个纸团。
楼予深兜住怀里五个纸团,问他:“然后呢?”
“医师诊出祁屏的小爹腹中结胎,母亲顾不得田猎,匆匆前去看望。父亲备好汤饮回去,以为母亲将我也带走,便一同赶去祁屏小爹那里。”
祁砚说到最后,小声嘟囔:“我回去找不到她们,蹲在草丛躲了好久,才有家仆举着火把大声喊我。”
楼予深听得哭笑不得。
在她记忆中,五岁的年纪应该能够认更长的路。
但见祁砚实在委屈,楼予深配合道:“夜里田间林间那么危险,没人盯紧你实在不该。”
那么小被落下,难怪他怕黑。
“我们先去找两名侍仆,有人跟在你身边伺候我再离开。”
祁砚又是一个纸团扔进她怀里,“怎不说再陪陪我,等初弦北陆回来你再回去?”
楼予深怀里兜着六个纸团,笑着回他:“都依你。”
……
后半夜。
宁老在鸡鸣之前将楼予琼送回楼府,交到楼予深手里,再回祁府复命。
楼予琼肩扛麻袋,脚步赳赳,气势昂昂走到桌边。
将麻袋卸下来往桌上一撂,她那表情,摆明写着:你就看吧!
楼予深靠坐在圈椅上,双臂抬高平压扶手,姿态松弛又不乏稳劲。
“收获不少?”
“不是我吹。”楼予琼这会儿听见有人问就来劲,把麻袋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往外掏,“启淮那边盛产玉石,这种货什么品质不用我说。”
将碗口大小的板状玉料往楼予深面前一推,楼予琼下巴都快昂到天上去。
楼予深拿起板料,顺手将桌上冷透的茶杯端过来。
凉水浸湿玉石,冲洗掉没擦干净的解玉砂。未经雕琢的翠玉种老肉细,寒光凛冽,透光清晰可见背后手印。
好玉不必重工雕。
它自己会为自己证明——它很贵。
“多少?”楼予深将东西放下,擦干手上的水。
楼予琼挑眉一笑,“猜猜?”
楼予深起身,勾住袋口看一眼麻袋中剩余的货,再看看桌上摆出来的,估算:“五十两金往下。”
“你跟踪我?”楼予琼的眼神像在看流氓。
“……”
楼予深收手,坐回去,提醒她:“你出门前让我把钱袋子递给你。”
她掂过重量,知道她大概带了多少两金子出门。
“你真没趣。”
楼予琼竖起西根手指,“西十七两。”
她听摊主口音不像本地人,这种价都肯卖,货多半是从矿主那里偷来抢来的,急于出手,赶着偷渡回去。
“虽然买来不到五十两金,但制出的大小件,加在一起低于三百两金不卖。”
这趟买到这一件货就值了,其余大大小小的货品楼予琼并不打算详讲。
但楼予深指着桌上一块晶莹剔透的紫色玉石,问:“那个是什么?光泽也不错。”
楼予琼顺着她指的方向,拿起那块玉石。
“这个啊?也是启淮那边的玉石,叫烟纱玉。因为没多少人喜欢这个颜色,加上矿山开采出的太多,不够珍贵,烟纱玉在启淮那边没有销路。
“常有启淮的卖家将这东西带过来卖,不了解的人看着觉得不错,听卖家忽悠几句就高价买回去了。”
见楼予深感兴趣,楼予琼走过去将那块烟纱玉递给她。
“天地有青、赤、黄、白、黑五原色。
“寒玉里面,以蓝绿为翠红橙为翡。润玉里面,以白如羊脂和黑如聚墨为极品。
“这些玉石珍贵,开采不易,色泽顺应天地,从古至今都由富贵人家享用。烟纱玉的紫为间色,比起它们差得太远。
“是程锦刚好需要这个颜色的玉石点缀一套衣裳,我才买回去给他用的。”
“其实很有韵味。”楼予深借着灯光,细看玉石里晕染开的紫色。
真如香炉生紫烟,水中浣紫纱。
楼予琼耸肩,一屁股坐在圈椅一侧的扶手上,“有韵味也没用啊,少则贵多则贱嘛。”
楼予深只笑道:“但多少是可控的。”
“你喜欢?”楼予琼很是大气,“喜欢就送给你玩,反正我顺手买了很多,程锦够挑。”
“好。”
楼予深也不推辞,首接收下。
楼予琼提醒她:“别拿这样的东西做首饰送祁家主,就算你觉得好看。”
见楼予深朝她看过来,楼予琼继续说:“同一类物品里有高下贵贱之分,十两银子一支的笔,要比十两银子一支的玉簪贵重。
“这东西你若要送,找人做个水丞笔洗之类的小玩意,供祁家主写字时用用还行,千万别当做正经首饰送出去。”
楼予深抛两下手中的玉石,“你倒经验十足。”
“不然我是你姐呢?”楼予琼的尾巴都快翘上天。
楼予深掂着玉石,不再玩笑,“说正事,骆家有意往外走,我准备让骆家试着往锦禾郡那边挪。”
“嗯??”
楼予琼先抬手让她打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和老大说了没和我说?”
她脑子里有根弦搭不上。
楼予深将骆家和三名镖师的事再说一遍,最后道:“骆家只在附近几座小县赚钱实在太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