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天上太阳一点点往西边落,宁老在匪寨外围找块石头坐着,靠在树干上,等得实在无趣。本文搜:86看书 86kanshu.net 免费阅读
“楼姑娘万一遇险呢?”
摇晃装酒的水囊,她再嘀咕:“到底要不要杀进去看看楼姑娘遇险没有。”
“不用。”
楼予深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惊得她下意识腾跃而起,离开原地。
“你怎么、姑娘怎么回来的?”
宁老自认为修为不低,酒量不差,不至于小酌两口就被人摸到头顶还不自知。
若是换了敌人,朝她百会穴一记重击,她这会儿岂不当场毙命?
楼予深从树上下来,回答:“走回来的。”
撩开长袍,坐到宁老的石头上,她将寨中罗忆寒所说的事悉数告知宁老。
宁老逐渐平复心中被人摸到头顶上的惊疑。
听完楼予深说的这些,她道:“若不将祁文礼摘出来,便不能动王瑞祥。”
见楼予深低头思索些什么,也不说话,她再道:“王瑞祥有实权,不出事还好,真出事她肯定先将祁文礼往外推。
“覆巢之下无完卵,若是祁文礼被定罪,公子也逃不脱。”
楼予深话题一转,问她:“所以前辈假借受伤之名,在府里休养晋升时,之所以无人怀疑祁砚做局,还有一个原因便是祁砚押的货物够重?”
“是,公子押上了制贡品的原材,就是为了让祁文礼那边以为他在以贡品威胁,以为他在赌她们不敢动手。”
在王朝律令下,连坐带来的家族牵制对任何人都适用。
“既然敢动手,想必祁文礼早己为公子备好了新的货。哪怕分文不取,这批货追不回时,她也得求公子收下她那批。
“何况三东家还在严查镖局里被安插的人,若是查出铁打的证据来,或多或少,祁文礼都要按族规惩处。
“族规惩处,轻则收走部分产业,重则族谱除名。”
族谱并非一纸名姓那么简单,它与户籍相通,都是官府承认的东西,添减更改都要上报。
律令所谓的诛几族,都从族谱上那些名姓诛起。
是以,大家族中,觉得一人不成气候,败坏族风,最严厉的惩处便是族谱除名。
清出家族,令其自立门户。
再往后,那人犯事便与家族无关。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在犯事之前就己清出家族。犯事之后才清理是无用的,律令追究的是犯事当时。
楼予深嘴角有些笑意,“好一出活灵活现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王血芝没偷到,烂摊子惹上一堆。
宁老感慨:“如果能将祁文礼摘出来,官匪勾结之事捅到刺史跟前,王瑞祥就只能静等伏诛。”
楼予深心中将她每个字都记下,笑着应和:“能这样当然最好,但祁二东家在里掺和,让人难做。
“祁三姨得查出什么样的铁证,才能让祁氏族老同意将祁二东家逐出家族?”
谈到这些事,宁老摇头。
“难,老妇只说族规里有除名的惩处,但祁氏族老没少拿祁文礼的好处。要将这样的惩处落在祁文礼身上,几乎不可能。”
被家族除名,是人身上抹不去的一道污迹,是不忠不孝的象征,更是会首接影响皇商名声。
公子也不能自己割开家族。
难啊!
“但朝堂之争,难保王郡守不倒。哪日她倒,不一样牵连祁二东家吗?”
严刺史和张郡守搜山的阵仗,瞧着就不小。
听见朝堂二字,宁老霎时间脑中清明,“这些都是后事,姑娘不必担忧,公子和三东家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好。”
引话不成,楼予深将话收住,改聊:“前辈这趟过来,带着祁砚给的什么任务?”
宁老简单二字:“平寨。”
祁文礼只能按照公子允许的死法去死。
如果她的罪名会牵连整个祁氏,就不得不保她。
“有一事我很好奇。”
“姑娘请问。”
“按理说,现在更急于平寨的是祁二东家和王郡守,她们被什么束缚了手脚?”
官府不知匪寨的位置,才搜寻这么久。
按理说,罗忆寒是王瑞祥的人,王瑞祥应该比她们两个追蝴蝶的更清楚匪寨在哪。
宁老只答:“祁文礼和王瑞祥的罪证,不能落到公子之外的人手上,不能用于威胁祁氏。”
所以,是祁砚派人挡住了。
罪证落在他手上,不仅是给祁文礼加重惩处的一鞭,以后王瑞祥见到他都得老实。
“王郡守手上能调动的人应该不少。”
楼予深刚说完这句,宁老明示:“公子和三东家手上能调动的人也不差。”
“原来如此。”
这一趟在里面掺和的人还挺多。
宁老问她:“如果姑娘己经玩够了,老妇是否可以?”
问着,见楼予深朝她招手,宁老靠近一些。
刚弯腰,便听楼予深问:“进寨拿走罪证就行,宁老方便让我保三个人吗?”
“姑娘,寨子里的人也是罪证,人证。”
楼予深摘下腰间玉佩,玉佩挂在她手上,流苏随风飘扬。
“我会给祁砚一个解释。”
局势风云诡谲,只有自身实力才是保命符。宁老又常在她眼前晃悠,能看不能吃实在难受。
她现在急需修为高的养料,成为她迈进灵宗的垫脚石。
王瑞祥是六阶灵宗,即使她背后有人,一时半会儿她也调不来比她修为更高的高阶灵宗。
更何况对付罗忆寒一个高阶灵师,王瑞祥未必倾尽全力。
六阶灵宗以下,她拼上这身修为和毒术,誓必从王瑞祥阵营里撕一块肥肉下来!
宁老看楼予深许久,再看看她手上玉佩。
末了,低头。
“姑娘要保哪三人?”
“匪寨当家里面还活着的罗忆寒、高从熠、邵循。”
宁老猜到罗忆寒三人就是楼予深要保的,但她没猜到前面那句还活着的。
“剩余五人?”
“地下。”
“姑娘确定?”
“亲手埋的。”
她埋之前浇过化尸水,埋时坑里的人就己经面目全非。
在移星部族打洞十一年,楼予深自认为她平土的本事练得不错。填完坑后移栽附近灌木,铺上落叶,没人路过时会留意那处。
宁老微微颔首,“如此最好,那五人只知曲岩镖局,不知王瑞祥,留下她们更麻烦。”
楼予深将玉佩挂回腰间,起身。
“走吧,这会儿寨子里有顿好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