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商队绑好行装返程。本文搜:我的书城 3wwd.com 免费阅读
途中乍然少了楼予琼,马车安静许多。
北陆擦拭他的剑,初弦在一旁看描写鬼怪的话本子,祁砚靠在车厢上闭目小憩。
至于楼予深,给她一块木头,她就能琢磨一天。
车厢内静得出奇。
车厢外,坐在车辕上的两名护卫驾车时,时不时就要回头看看,看后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见车厢还在,没有和车辕分离,她们就放心了。
有时候真怕一回头看到后面空荡荡的。
——
车厢里。
祁砚缓缓睁开眼,目光从左右扫过,落在楼予深身上。
见她手里拿着开槽的木板,祁砚再看看桌上,确定目标后默默伸出手,摸来一颗木头打磨的圆珠。
将木珠放在面前,瞄准楼予深,他用食指往外一拨。
珠子圆溜溜地滚出去,闯进楼予深面前那堆木块,尽忠职守左右碰撞。
楼予深终于舍得将视线从她手中的木板上移开,垂眸,正好瞧见那颗珠子啪嗒阵亡。
抬头看看祁砚,只见后者捋一捋衣袖,优雅端坐。
见楼予深看过来,祁砚一副与他无关的模样,反过来问她:“怎了?”
靠在车厢上打瞌睡的北陆醒过来,抱紧怀中剑,有些迷瞪地看向祁砚,等他吩咐。
初弦回神,拿下他的话本子,看看祁砚再看看楼予深。
“没怎么,只是有颗珠子不老实。”
楼予深从木板堆里拿出那颗圆珠,塞进槽内,没有戳穿祁砚的小动作。
北陆松一口气,靠回去继续打瞌睡。
初弦低头,继续沉浸在文字勾勒的孤村。
祁砚看楼予深又低下头,目光在桌上找寻一圈,选中一颗离他最近的珠子。
伸手去摸时,一颗木珠朝他滚过来,磕在他指尖。
他抬头,恰好对上楼予深似笑非笑的眼神。
被她逮个正着,祁砚心态奇好,转眼将手边两颗珠子都朝她弹去。
“我们下棋吧?”楼予深截下那两颗木珠,全部塞进槽内。
她瞧出来了,金主现在无聊的紧。
初弦和北陆听见有人开口,纷纷看向祁砚,随时准备过来伺候。
祁砚勉强点头,应下楼予深的邀请,“也好,瞧你一人坐着无聊,我们下棋吧。”
听他这话,楼予深真是笑了。
“嗯,好,还得多谢家主相陪。”
放下手里的火铳模型,将桌上那些木块都收进盒子里,她挪位置坐过去。
北陆放下剑,取出棋盘和棋篓,摆在两人中间。
初弦卷起车帘,点燃红泥小炉下的蜜烛,为两人温汤饮。
……
与此同时。
锦禾郡里。
张毓祺提袍走上台阶,面色恭敬,迈入刺史府大门。
管家在前面引路,弯腰将她引进前厅。
厅内。
端坐主位的华服老人听见动静,看她一眼,合上兵书,朝旁边抬了抬手。
“坐。”
上位者两鬓花白,仍不减其气势。
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
“谢大人。”
张毓祺在这里将腰弯得极低,恭声向上方的人道过谢,才走到一旁落坐。
在临州,能将她的腰压弯成这样的,唯有临州刺史。
当朝西皇女的外祖母,灵王刺史严信怀。
“听闻,祁氏家主在寸澜郡外遭匪劫货。”
严信怀刚开了个头,张毓祺朝她那边低头,交代:“确有此事,因被劫货物中有制作贡品的原材,事关重大,下官只得呈报长史与司马,跨郡调兵搜查。”
言下之意,便是她的一切行动己经往上报过。
长史与司马都是刺史的佐官,两人与别驾一同,三人辅佐刺史处理一州军政民事。
如果刺史不知,该去问那两位上佐。
张毓祺答得滴水不漏,严信怀多看她一眼。
“张郡守不必紧张,我只是问问。”
张毓祺脸上陪着笑,“大人问起,下官自然得交代清楚,以免耽误大人办事。”
严信怀对她此话不置可否,再问:“如你所说,制作贡品事关重大,祁氏的货追回来了吗?”
“大人恕罪,地势复杂,将士们仍在加紧搜查。”
“是些什么货?”
张毓祺犹豫会儿,“下官只知,有进贡的香料原材,还有为凤君制凤钏的东珠,以及……陛下凰冠冕旒上的、玉珠。”
“进贡给帝君之物岂容闪失?”
严信怀听完神色一凛,“祁氏的新家主,比起他娘,还是差点火候啊。”
“这些原材备得早,索性还有时间。官府仔细追查劫匪,祁家主回去搜罗重备,想来不会耽搁各地匠人的贡品制作。”
贡品制作耗时长,有些制个三年五载的都有。
制成的贡品出了事,那是重罪,制作地和出事地的刺史都得把头别在裤腰带上。
但没制成的原材,出事还有挽救的余地。
“罢了,年轻,还得多磨练磨练。”严信怀端起茶杯。
张毓祺应她:“大人说得是。”
“你方才说的那些都是不在民间流通的货,让司仓那边看着点。皇商被劫,此等丑闻别传出临州,别叫外面觉得我们临州的官兵都无用。”
张毓祺低下头,“是!”
严信怀浅呷一口杯中茶水,闲聊般提起:“张郡守与祁家关系亲近,新家主还小,多照顾些吧。虽是个男儿,但总归是上任家主的嫡出子嗣,别叫旁人越过他去。”
那位王郡守,在寸澜郡动静不小。
但由储和殿下她父族之人举荐,陛下钦点下来的人,不便动啊。
“故友之子,下官视如己出,能照顾时便想多照顾些。”张毓祺目露缅怀,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动容。
严信怀品一品茶汤的韵味,杯盖拢香,再道:“张郡守重情义是好的,官商虽有界,但挚友情义无界。”
“实是知交故友难觅,文远走时留下他们孤儿寡父,现在他爹也随文远去了……”
一时说得动情,张毓祺说到这里打住,换言:“王郡守和文远那庶妹,实在欺那孩子太甚。”
“储和殿下中宫所出,向来平允贤明,想必不知王瑞祥背着她的这种种作为。”
“大人所言极是。”张毓祺接上话,“王瑞祥下到地方,所行官商勾结之事,实令人发指。”
严信怀搁下茶杯,叹一口气。
“凡事要讲证据,毕竟是凤君家族信任举荐之人。我们这些做臣下的,不能让陛下难做。”
“下官、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