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扮成卖香料的商人混在皇城里,眼看着就要逃走了,若非被你那个小副将误打误撞的撞见,如今我就不在这了。你可知她去找我买香料做香囊时,是何神情吗?”
姜祁煜忍不住好奇,难道申屠岚真的如此认真的对待此事,以至于妃千笑瞧出了什么?
“她找你买香料,可有说什么?”
“二公主,若你放我离开,我便告诉你。”妃千笑明知道姜祁煜不会放她走,她只是想气一气姜祁煜。
姜祁煜居然敢教坏了小公主,要不是妃千笑觉得她打不过姜祁煜,她都想揍姜祁煜一顿了。
“你别做梦了!”知道嘴上讨不到好,姜祁煜便扯过一张软椅,坐到了妃千笑对面。“妃千笑,你不是很喜欢阿月吗?为何这般轻易便放弃了?”
对方说起了正事,妃千笑依旧懒洋洋地望着姜祁煜,“你生在南疆,你自然比我知道,南疆年年有水患,那水患不是容易应对的。防治水患,要人要钱。我这样的身份,如何能让女帝放心让我带兵带钱出去?”
就算她救了姜祁月,就算她帮了南疆。可在北齐皇室眼里,她是该背负叛国罪名的。
她这样的人,女帝怎么可能放心把银钱和兵马交给她。
姜祁煜一时语塞,她憋了良久,才道:“那……若你想出法子,让底下的人去做,也算是完成了。若是做到了,不也能与阿月在一起了?”
妃千笑险些被她逗乐了,“我说安阳公主,你好歹是军营里出来的。你行军打仗,自然会比宫里人接触到更多的百姓。这些年战乱,你觉得百姓对皇室是何态度?百姓会恨敌国肆意攻打,也会恨你们无能,恨你们没本事庇佑他们。如今好不容易不用再受北齐压迫,可没过几天安生日子,便被洪水冲了田舍。若朝廷不能及时治理,你说百姓会不会怨声载道?会不会怪上位者?”
妃千笑的话不太客气,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姜祁煜仔细想了想,“战乱不断并非我母皇的意愿,天灾更不是人力所能控制,他们凭什么怪朝廷?”
妃千笑摇晃着茶盏,“是不该怪朝廷,可是他们活着都成问题了。他们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还会有耐心思考这是谁的错吗?到那时,会有更多的动荡。”
“可是……”
“没有可是。安阳公主,短时间内水患根本防治不了,只能让百姓迁走,朝廷予以安置。再从北地运粮过来,让百姓们不至于饿死。等雨季过去,再着人兴修水利,防洪防灾。从前南疆无暇顾及此事是因为战乱不断,才分不出多余的兵力。如今战乱已经结束,完全可以慢慢来,没理由急于一时。”
姜祁凤提到南疆水患时,妃千笑便知短时间内不可能治理得了。
可她到底也不愿意轻易放弃小公主。
妃千笑难得这样正经,姜祁煜不由得对她另眼相待。
姜祁煜反复思考,觉得妃千笑说得有理,她不禁疑惑:“在锦章殿时,你为何不与我母皇说?”
妃千笑打了个呵欠,“因为这法子有风险,若是运作不好便可能出事。要是出事了,便要有人背上骂名。”
她不想替女帝背这个骂名。
姜祁煜不解,“有何风险?”
“朝廷的钱粮发放下去,不免层层克扣,真的到了受灾的地方,百姓们能分得多少?会不会还是有人吃不上饭?这是其一。女帝的旨意从宫中传出,层层下达,等到了地方,少不得变了意思。这是其二。从北地运粮,若北地的百姓以为女帝要掏空北地保着故土,他们心生怨念,会不会生出新的叛乱?这是其三。”
妃千笑虽然不懂如何能治理好一个国家,但她见多了贪官污吏,也听说过不少平民百姓被逼无奈造反的事情,她自然清楚什么情况会滋生这些。
姜祁煜有些震惊地看着妃千笑。
姜祁煜自小混在军营里,对前朝的事情了解不多。她一直想着的是打败北齐,从未想过会有内忧。
再加上,从前的南疆大部分兵力财力都用在对抗北齐上,哪有人敢贪污?
如今听妃千笑这样说,她有些不愿意相信,“天灾在即,那些官员也敢克扣赈灾的钱粮吗?”
“若有外患,他们一心想着抵御外患,或许不会。但眼下……或许也不会吧。”妃千笑终究不是在南疆长大的,她只见过北齐的官员是如何的贪污钱财、鱼肉百姓。
或许南疆会不一样呢。
可一旦生出一个蛀虫,大厦便可能摇晃。
妃千笑望着姜祁煜,十分认真地说:“其实我觉得,这事由你去做最好。你身上有军功,百姓正感激你呢。纵然你做得不那么周全,百姓也不可能记恨你。由你亲自盯着,这其中也能少些克扣钱粮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如果你做得不那么好,反倒是好事。这样一来,也不会影响你们姐妹的感情了。”
“